温即墨对上她含着雾气的眸,才发现那里面毫无光亮,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宛若一滩死水,就这样的眼神却刺得他异常疼。他愈发的难以控制力道,怒不可遏道:“你乖乖离开珑城,会有这么多事?暗中勾搭温璟,回来取苏家的把柄,你想干什么早已司马昭之心!我还没夸你本事通天,你哪来的脸皮质问我!”倒打一耙?厉害。见苏寻不吭气,温即墨锋芒般尖锐的视线,落在她的女佣服上,“跟着我的时候装忠贞烈女,在温璟身边倒是飘的厉害,你就是靠这种恶趣味吸引的他?”苏寻不怒反笑,“是,温爷就喜欢我这种身经百战的,这衣服外面一本正经,里面可有意思了,墨少要看吗?”温即墨松开她的手后撤一步,诡谲的眸底划过一阵嫌恶,冷笑道:“好啊。”苏寻将外衫迅速脱掉甩上温即墨的脑袋。就这个空隙,她眸中光亮聚拢,用尽全力猛朝温即墨怀里撞去。旋即,俯身一把抱起地上铁盒,拉开门冲了出去。温即墨原本就微醺,被衣服罩上时,那浅淡熟悉的香味萦绕的他有点上头。还没回过神,身前便是重重一击。他朝后踉跄了两步,咣当坐在了身后的茶几上。一把扯下头上的外衫,温即墨发现苏寻连背影都没了,双目腥红的捂着腹部,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来六个字。“苏寻,你好的很!”出了门,苏寻没有下楼,而是强忍着脚腕上的剧痛爬上了楼顶。绕到最远的单元下去,苏寻悄悄从旁侧绕向楼后,从隔离栏上翻出去后,钻进了楼后面的巷子。十分钟后,她顺利的搭到了一辆车。为了避免温即墨的人在路口拦车检查,她付了三倍的车费,没有让司机打表,并从她熟悉的小路绕出了清河区。一路躺会山间庄园,原路折回。途径院侧喷泉时,苏寻突然看到前方有两抹挺拔的身影。极柔的昏黄光晕中,温璟仿若被镀上了一层浅薄的光晕,透着惊心动魄不真实的美感,让站在他身后的裴烨黯然失色。苏寻瞳孔骤缩,抱着铁盒怔愣在了原地,“温爷。”她的外衫扔给了温即墨,身上只穿着一件粉色短袖,中长裙不合身,稍短。俏容苍白中泛着绯红,脸颊两侧粘着湿哒哒的墨发,额头上的纱布都被汗水浸湿。温璟踏着凌冽的步子朝她走过去,“当我的话耳旁风?”苏寻迫于他摄人的威严,脚步不漏痕迹的朝后退了退,“不是。”“现在清河区乱成一团,不是因为你?”温璟语气很淡,但字里行间都裹着冰刃。“苏落奕今日受辱而归,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鼓动苏家利用温家长辈作为说客让温爷放人,她向来自负,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在我住的地方等着我像个丧家犬般爬回去。”“她此计成功也便罢,若是并未成功,那气急败坏砸了我的家也是捎带手。”“虽然我不确定温爷……会不会迫于压力把我交出去,但我想……您花了天价买下这温家旧物,必定是对您有意义,先护住……总是没错的。”那条还沾有干涸血迹的项链,就这么垂在了她纤细的手指上。温璟定定的看着她,暗哑道:“你很聪明。”苏寻心口一滞,将项链递给他,“我救了您一命,您还了我一命,这条项链理应物归原主。”温璟接过项链,“二楼最左侧的房间,赏你。”苏寻甚喜,“多谢温爷。”裴烨看着苏寻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狐疑道:“苏小姐真乃神人,整个清河区都被翻出底朝天了,她是怎么逃回来的。”温璟缄默不语。“不过她倒是知恩图报,她看出来这项链对您有意义,明知现在处境堪忧还一心想着先替您找回项链。”温璟冷睨了裴烨一眼,“你以为,她今晚整这一出是为我?”裴烨怔愣:“那不然……呢。”温璟曜眸深邃,抬眼朝那抹小小的背影望去。为他?笑话。她料到了苏家和温即墨的后续手段,对他并无信心。所以,她字里行间都是锋锐,迫于压力这几个字,对于温璟来说就是十足的质疑和激将!她用这一出苦肉计如此卖力的把项链还给他,报恩?替他守住?为了他?都不是。她的潜在意思是,两命抵消,当初他给她的报酬也完璧归赵,若是他还想让她替他做事,希望再给出等价的报酬。温璟把项链收进口袋里,低声笑笑。裴烨许久未曾见他笑过,愣是让他笑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