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点冷……”“啊!”黄芪翻身坐了起来。小英虽然有两条被子,一铺一盖和她也差不到哪里去,他身上又有伤,还没穿衣服,肯定也会冷的。“我的被子也给你盖!”“都给我了你盖什么?”黄芪挠挠头:“我不睡了,在火盆旁边看着吧,反正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外面下雪了吧?凌晨只会越来越冷。要不……”小英的声音越来越低,细如蚊呐,“要不我们把被子合一起盖吧,两个人……还能暖和点儿……”黄芪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上仅余的一点热气也跑光了。“孤男寡女睡一个被窝不太好吧”这种念头在她脑中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小英有伤小英怕冷小英睡不好当姐姐的怎么能不管!”覆盖了。她把自己那条半湿又弄脏的被子垫在最底下,再把小英的铺盖移上去。钻被窝前她犹豫了一下,看自己迷彩服上沾了不少土,还是脱掉外套才钻进去。有两层被子在下面垫着,底下透上来的寒气减弱了许多。而且两个人……好像确实暖和一点……小英向她身边蹭了蹭,黄芪碰到他的皮肤,被那温度吓了一跳,看他面颊也是红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英,你是不是发烧了?”小英模模糊糊地说:“没有啊……”“那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小英的脸埋进被窝里:“那就是有吧……”黄芪急了:“就怕伤口感染发烧那就坏了!还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回去,什么药都没有,高烧很危险的!还有那个钉子,旧椅子上的铁钉肯定生锈了,伤口还那么深,万一破伤风怎么办?”她越着急越摸不出来,捋起刘海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他的额头试温度,还不小心撞到他的鼻子,两人的门牙磕到一起,上嘴唇好像都磕破了。她分辨不清,时而觉得他身上滚烫,时而又觉得额头比自己凉。她反复试探了几遍,确定他就算发烧温度也不会太高,放开他问:“小英,你还觉得冷吗?”小英又往她身边蹭了蹭:“有点,你别离我太远……”“那可能是有点低烧吧。”她贴到小英身边去搂住他给他取暖。小英发热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她已经完全不冷了。“身上有伤口很容易就会发烧,只要温度不太高就没事。别担心,我帮你盯着,你好好休息吧。”瓦盆里的火光荧荧晃动,影子在破旧屋瓦上跳跃。两个人的被窝很温暖,黄芪怕自己睡着,盯着屋顶的光影数椽子瓦片。数了一会儿,她一低头,发现小英还侧着脸双目圆睁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怎么啦?哪里不舒服睡不着吗?”他微微摇头,仍旧盯着她。“那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他的目光移到她额头,伸手拂开刘海,落在她额角的伤疤上,指腹顺着伤口的纹理抚过去。“别摸了,好痒!”她抬手想推开,他却把脸压了过来,像刚才她试他的温度一样,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离得这么近,气息交错相融,黄城主都不敢大声说话了,怕自己丢脸地把唾沫星子喷到小英脸上。她屏住气小声说:“好像挺凉的,没发烧哦?”小英却说:“小芪,我发现咱俩额头上这两个疤还挺配的。”黄城主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哈?”“你看,你的疤在右边,我的疤在左边,都是从内向外斜,咱俩这样面对面贴在一起,两条疤几乎正好重合呢,是不是很相配?”黄城主沉默了片刻,不顾唾沫星子丢不丢脸对他咆哮:“你无聊不无聊!谁要跟你这么配啊!你精神很好嘛还有心思琢磨这个!快睡觉!”小英摸摸鼻子:“哦。”“哦完了你倒是睡啊!睁着眼睛能睡着吗!你以为你是张飞啊!”他不情不愿地闭上眼,还委屈地瘪了瘪嘴。黄芪继续盯着屋顶数椽子。一晚上没睡,又走了十几公里路,跟江湖人士切磋了一番武艺,她是真的累了,此刻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困劲儿直往眼皮上涌。才数到两百多她就意识模糊了,脑子里似乎还挣扎了一下不能睡着,眼睛已经不听使唤地闭上了。睡意朦胧时又觉得额头上发痒,好像是小英的手指,落在那道额角的伤疤上,柔软而温暖的,轻轻拂过。她晃了晃脑袋没躲开,咕哝道:“别玩了……”立刻又沉入黑甜乡中。早上黄芪是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她立刻警醒地睁开眼。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山谷间碰撞回荡地传过来:“学校里有人!在冒烟!”小英已经完全退烧了,趴在她身边睡得正香。黄芪推推他:“小英,起来了!有人找到我们了,好像是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