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又打了个呵欠。看来她昨晚胡乱抓了一双,并没拿错鞋。穿了拖鞋去洗手间匆匆洗漱了一下,等她出来,秦深把早餐端到桌上。“你昨晚也喝酒了,还是吃点早饭,免得胃不舒服。”她扬眉:“你胃不舒服?”他愣了一下:“那倒没有。”洛筝急着走,是怕他爸妈跟昨晚一样,突然回来。不过,现在应该不会那么巧。想了想,便坐到桌前。早点是粥和鸡蛋,还有几样小菜。“你不吃?”早餐只有一份。“我吃过了,给你留的。”她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粥,然后一边剥鸡蛋一边说:“以后你别喝酒,谁劝你都别喝,知道吗?”秦深对昨晚的事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包括保安把他背回家。至于后面还有什么,他就不太记得了。洛筝这么说,他眉眼微动,下意识地回想自己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应该的话。他爸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喝酒,醉酒后便跟平时的稳重差了很多,会说胡话,甚至会又唱又跳。他以往没有醉酒经历,不知道自己醉后是什么样子。洛筝咬着水煮蛋,没看他。他一手扶住额,试探地问:“为什么?”“酒量差啊。”她觑了他一眼,眼里有狡黠的笑意,“还说胡话,记得么?”他眉毛不易察觉地微扬,努力掩饰心虚:“哦,是吗?我说什么了?”“我是一只毛毛虫啊毛毛虫,”她随便拈了首儿歌过来,还带着调子唱出来,“毛毛虫!”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可是这个毛毛虫他的确会唱。璐璐以前有好多的儿歌,她老爱唱毛毛虫,还叫他跟着唱。“骗我的吧?”“骗你干嘛?”洛筝表情坦荡,秦深倒不好怀疑有假,看来以后千万不能喝酒。“来,再唱一首毛毛虫。”她逗他。秦深不跟她纠缠,战术性口渴,自顾自拿了杯子去倒水喝。饭还没吃完,洛筝的电话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按了接听。“洛筝是吗?我是你四叔。”对面的人自我介绍。“你好,四叔。”她语气淡淡的,又恢复了以往对待亲戚的那种疏离。秦深站在阳台边,端着杯子喝水,眼见着她的脸色冷下来。“我听说冬冬调皮捣蛋,把你的东西给弄坏了。”“对呀。”“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了。”“嗯,教孩子是四叔的家事,我不好插嘴,四叔自己处理就行。”洛筝的手指轻轻划拉着面前盘子里的蛋壳,不知道这个四叔来电话要说什么。如果是道歉,他电话一接通就该道歉的,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更像是来教育她。“洛筝啊,虽说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毕竟我是长辈,说几句也不过分。你昨天在冬冬面前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摔瓶子砸碗的,对冬冬的影响很大,以后别这个样子了,他昨天见了我就一直哭,你说我该不该心疼?唉,等你当了父母就明白了,他是有不对,但是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得弄成那副场面。”洛筝安静地听着,她现在已经没有昨天的火气,四叔既然让她体谅当父母的心情,她便努力体谅一回。“还有奶奶,她一辈子就是那个脾气,你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对你也算不错,再怎么说,你也不应该跟她吵架,你说我说的对吧?按理说,你这个脾气就很不对,大过年的,本来应该和和气气的。我是为了你好,劝你几句,你别嫌我话多。”“不会。”她语气淡然,并没有动气。“我的话,你能听进去就行,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害你。”“嗯,我明白。哦对了,四叔,冬冬把我们家的墙和沙发弄成什么样子,你应该看到了,我爸肯定不会让你刷墙,这的确说不过去。不过,我是个刚工作一年多的年轻人,工资也不多,你看那支口红要不要赔我。我新买的,还没用几回,原价四百二,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对面的人显然被她的话震惊到了,在电话里“你……”了好几声。“零头抹掉,四百吧。我一会儿把微信收款码发你,麻烦了。”挂了电话,她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秦深看向她,两人之间隔了大半个客厅。洛筝不在乎那个口红钱,但是她觉得人不能总是靠着忍受恶心而活着,就好像她妈妈,在那个家里,本着以和为贵,处处都对人忍让包容,才会有那么多人认为她是个没脾气的,可以任其搓揉的面团人。她不能跟她妈妈一样,和气也不是单纯靠忍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