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打的院子里树枝剧烈晃动,程风透过窗户瞥了一眼:“叶庭,等雨小点再去吧,这会儿也看不清楚路。”“等不了了,”叶庭喉结快速的滚动几圈,涩声说,“他出门去没带伞,也没拿厚衣服。”程风还想在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车前的雨刷快速转动,却怎么也打不断雨帘。路上起了层薄雾,程风不放心叶庭开车,只能自己充当了司机。两人走的湘江大桥,原本以为这种天气,应该没有几辆才对。结果偏偏遇到了堵车。程风愤然的砸了几下车喇叭,滴滴滴声中,一个骑摩托车穿雨衣的人敲了敲他们的车门。程风降下车窗,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怎么了,大哥。”雨衣男说:“别按了小伙子,前面死人了,警察封锁了道路,按也没用。”叶庭猛然抬起头来,冷然看向他:“谁?死的谁。”“这谁知道呢,”雨声中,男人的声音有些听不清,“听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扔下去的。反正啊,这路一时半会通不了。”程风回过神来。车上就剩下了自己,他捏了捏内心,心想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一头钻进雨幕。雨衣大哥看着冒雨的两个身影,瞠目结舌。这两人傻的吧。叶庭额前的发被打湿,他顾不得滴水的衣服,扒着围栏向下瞧。他脑海中正剩下苏晨的名字,平日里的稳重全都丢在雨里。程风看着叶庭的情绪很不对劲。他怕人跌下去,只能紧抓住叶庭衣摆。打着伞的小女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厉声呵道:“喂,干什么的?”程风被雨水淋得喘不过气来,艰难道:“找人。”小女警见两人模样焦急,不似做假,她说:“跳江的是隔壁大学的大学生。”叶庭压制许久的情绪崩溃。他失声半跪在地上,额前的发还在滴水,双手掩在面上,泪水连同雨水一同从指缝里就出来。他哽咽道:“苏晨。”程风倏然一阵心疼。叶庭虽然自小话不多,心里却装了很多东西。他接过小女警递过来的雨伞,挡住落在叶庭身上的雨。“你们找的人长什么样,”小女警拍了拍胸脯说,“别忘了,有困难找警察。”“我每天在这房子里等,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男人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翘着腿就坐在沙发上。林纪年没关门,他嗓子喑哑的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呦,瞧瞧这话说的,”男人露牙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纪年说,“老子找儿子,可不是天经地义。怎么,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父亲的。”“父亲?”林纪年嗤笑,“你是吗?我不是早就被你卖掉了吗?”这个男人正是苏晨的父亲,苏庆国。“叶庭那样的,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到,你应该谢谢我。”苏庆国眼神上下瞧了他一眼,“不过,你怎么回来?叶庭玩腻你了?”林纪年还头一次遇到这么恶心的男人。他没回答,想看看他究竟想怎么样。“也对,叶庭那样的男人,”苏庆国说,“怎么可能对你这样的人动真心呢,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看,这不就是等到你了。”林纪年抿了抿起皮的嘴唇。苏庆国看着他苍白的嘴脸说:“你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雨水渐大,老旧的窗户被吹的吱吱作响。“走,跟我回去。”“回去干什么?再卖给其他人吗?”“两厢情愿的事情,”苏庆国说,“怎么能说卖呢?”林纪年脚下发软,却还是努力支撑着身子:“你情愿,你自己去好了。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苏庆国终于变了脸,他眼敛下的青灰更显恐怖:“敢这么对你老子说话,我看你是胆子肥了。”“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你是谁的种。”林纪年挡掉一拳,抬手间露出锋利的眉眼。苏庆国这才发现,那个柔弱的任人宰割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他不认识样子。他常年饮酒,喝废了身子,身手肯定比不过年轻人。林纪年反手背过他的胳膊,只听“磕”“啪”一声,带着清脆的骨头声。苏庆国嘶吼:“小兔崽子,你敢打你老子。”林纪年嗤笑:“你算个屁。”若不是他今天不舒服,苏庆国这受到的待遇可不止如此。他有些嫌弃的抓了苏庆国的胳膊,从兜里翻出手机,按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