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他,我便不恨。”孙策意味深长地拍拍孙权的肩膀,转身回席。一架意欲赶往许都的车已在门外备好,孙策要送郭宾离开江东。木耳听说孙策要跟他一起走他才愿意去许都。毕竟考题只要求救孙策的命,没说保他继续称霸江东。况且去到许都没准能遇见华佗,说不定就有救了呢。孙策打的不是这个算盘。他是江东之主,若去到曹操地盘被人抓了当质子,后果不堪设想。他只想多跟木耳待一会儿,去到江东边境就悄然折返,寻个无人之地发狂一通然后死去,才不致于伤害旁人性命。月色正浓,车里酒味、青草味、羊排味混杂到一块儿,更容易叫人意乱神迷。木耳施了个幻术,叫赶车的凌操暂时听不见车里声响,便放心大胆地同孙策搞起马车运动来。孙策想着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同木耳相处,闷声不言只是干,连木耳的眼睛他都不敢去看。车里的小羊安安静静地观赏人类行为大赏,想念陪它玩耍的大灰狼。凌操的车骤然停住。车外传来孙策大狼的嘶吼声。撩开车帘,官道两旁的枯枝老树上藏着若干个黑衣刺客,手中短弩明晃晃的利箭将车马团团围住。木耳难得看到孙策眼里闪过恨意。暴躁孙阿策(9)孙策身上的羊排味急剧变浓,浓到像烤焦的羊排带着炉里的灰烬,呛得木耳咳嗽不止。他的眼瞳带上一抹绿,跟孙权的碧眼差不多。撩开窗帘,孙策的眼睛跟树上某个黑衣刺客的眼睛对上。那刺客就像着了魔似地,手中弓弩猛然调转指向。孙策扭头转一圈,看见他眼睛的刺客纷纷倒戈,利箭贯穿自家弟兄的胸膛。车外一片死寂。孙策对木耳道:“趴下。”木耳听这话着急加脸红:“外面刺客还没料理干净呢!”孙策爱抚地捏捏他的脸:“让你趴下是为了躲箭。”木耳见孙策要出去,拉拉他的衣袖:“小心。”孙策自恃勇猛,撩开车帘,从车厢出去。黑衣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挂在树枝上,没有留下活口。孙策对锁到马车底下的凌操道:“没事了,起来赶路罢。”凌操这才哆嗦着爬上马车。孙策转身回车里边去,万万没想到身后的胆小鬼凌操忽然亮出柄尖刀。刀刃上寒光就着月色,晃过凌操的双眼。木耳正好看见凌操眼中的凶气。“小心!”木耳大声疾呼,孙策已来不及完全闪避,右手手臂被凌操的刀子划开一道长口子。凌操一击没有致命,立马跃下车拉开距离。孙策左手捂着伤口,皱起眉头,仍将木耳护在后头。木耳赶紧翻查药箱,好歹找些金疮药给孙策先把伤口的血止住。另一头咬牙切齿斥责凌操:“我视你为心腹,为何叛我?”凌操对木耳倒还客气,他深知孙策厉害,不看他的眼睛,始终低着头向木耳拱拱手,然后吹响口哨。林间遍野起了鼓声号声,只听得众人就着鼓声号声,以独特的节奏合唱:“物情良可见,人事不胜悲。莫恃朝荣好……”最后一句是个女童的声音,清脆利落,幻力极强:“君看暮落时。”木耳记得这副声音。唱诗的人渐渐从林间向马车合拢。木耳看到了女童声音的主人,正是董白。董白比从前长高了不止一个人,穿上一身鹅黄色的长袭纱裙,头上梳起个整齐的双丫髻,瞧着已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笑起来还是单纯的甜甜的,现在能自己说很长的句子:“七哥哥,董白想你。”木耳只感到两眼间一酸。他也想董白,还想吕小布。郿坞的日子是他穿越过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阿爹阿娘都没了,小布哥哥被抓走了,董白就只认识七哥哥了。”董白醒着鼻子:“七哥哥带董白回家好不好?”木耳差一点就要下马车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抱起来。不过满山的鼓声号声叫木耳想起,董白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木耳远远地坐在车里问她:“董白你跟他们是一块的吗?”董白拈着裙角,咧开嘴角笑:“嗯,这些是董白的新家。姥爷说,等七哥哥回家,咱们就完整了。”孙策听出话里的意思,问木耳:“你也加入过暮落?”木耳没想到孙策竟知道暮落,不瞒他,直言自己就是创始人。孙策面如死灰。孙坚死后,孙策一直全力追查何以孙坚手上会多出个什么传国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