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是谁把你伤成这样?”齐娅拉的笑容一直没有淡去,她笑得并不像是过往那样礼貌又节制,相反,小巴蒂从这个苍白的笑容里嗅出了和血腥味伴生的疯狂。“当然是我自己做的,我很擅长划自己的手腕,力度和位置都掌握得刚刚好。”齐娅拉甚至有些骄傲,“划得太浅就容易很快凝固,划得太深又容易伤到神经……你看,这样血液的流速就碰巧不快不慢,我猜不会有别人比我划得更好了。”“在这种没用的事情上我竟然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你说,是不是很讽刺?”小巴蒂停下脚步,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你割伤自己做什么?”齐娅拉的视线有些飘忽,她悠然地看向小巴蒂身后,飘飘地讲起了另一件事:“你知道滴血计时吗?”“在古代的竞技场上,奴隶主会将奴隶割伤,让他们以血来时计进行角斗。在奴隶的血流干之前,如果杀不死对方,那么死的就会是自己。”她的血依旧在流,一滴一滴地在脚下的草地里积起小小的血洼。小巴蒂被她怪异的举止和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又恼火,他大声打断:“你究竟想干什么?!”齐娅拉没有因为被粗暴对待而发火,她用滴着血的左手指了一下小巴蒂,最后点了点自己。“你,和我,其实很像。你有必须要为之战斗的信仰,你有用生命效忠的对象……你是一个虔诚的奴隶。”“当然,我也是。”今天就是他们为各自信仰而战的时候了。角斗就此开启,奴隶们戴上头盔,拿起武器,只有更残忍、更强大、信仰更虔诚的那个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小巴蒂完全确定齐娅拉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他彻底失去了耐心,魔杖尖指着齐娅拉,嘴唇微动就要念出咒语将她击昏。齐娅拉也抬起魔杖,她摇摇头,没有施放任何防御性的咒语,脚下也没有移动,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吓傻了。虽然血已经流得让她脚下发飘,但此刻齐娅拉的思维却从所未有地清明。她终于等来了那个不惜血流干也要引诱来的帮手。“嘭!”一声爆炸的巨响从小巴蒂身后传来,随之蔓延开的是一股难闻至极的腐烂鱼虾的臭气。小巴蒂匆忙转过身,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今天真正要面对的敌人。那是一只被血腥味吸引来的、兴致勃勃的成年公炸尾螺!齐娅拉在那一瞬间也甩出了属于她的攻击:“除你武器!”小巴蒂死都没想到自己谋划了一整年的黑魔王复活计划最后竟然败于一只炸尾螺,在魔杖脱手的同时,齐娅拉强忍着头晕目眩瞄准了小巴蒂,打出了最后一道轻微却致命的咒语:“四分五裂”小巴蒂的左臂被击中了,皮肤随着衣物被撕碎,新鲜的血液涌流而出。饥饿的炸尾螺蠕动着它恶心怪异的吸盘,高高抬起燃烧着的尖尾,利用又一次尾段爆炸向着距离它最近的血肉发起冲锋。齐娅拉已经开始看不太清东西了,她平静地将左臂放在校袍前襟上狠狠磨蹭,用刺激伤口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她就站在原地,和迷宫正中心小巴蒂和炸尾螺的战场拉开了安全距离,然后用一个轻描淡写的“障碍重重”阻隔了小巴蒂想取回落在地上的魔杖的最后努力。“为什么这儿会有这种东西?!”小巴蒂惨叫道,他的木头假腿把他绊倒了,还被炸尾螺的火星点燃烧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杀我,是因为第一次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吗?”她当然知道迷宫里有炸尾螺,她早就知道,上辈子就知道了。她也知道自己一对一正面和小巴蒂·克劳奇这种被伏地魔亲自教过的食死徒没有胜算。而今天又太过匆忙,她没有带任何辅助用的道具或是魔药,唯一能用来吸引小巴蒂注意力、降低他防备心的只有齐娅拉本人。齐娅拉没有力气回答小巴蒂的问题,她靠在灌木围墙上支撑着自己的体重,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哆嗦着想对自己的伤口用“愈合如初”,但魔杖好像怎么也对不准伤口,七扭八歪地举都举不起来。小巴蒂被炸尾螺的螯足戳中了,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齐娅拉被这一声惨叫惊醒,她茫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泛白皮肉翻卷的伤口,又抬头看了一眼被炸尾螺拖走的小巴蒂,最终,求生欲望还是毫无争议地被焦虑战胜了。“还是得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才能安心。”齐娅拉叹了口气。她抬起右臂,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挥下魔杖:“阿瓦达索命”这就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冲到迷宫正中时所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