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清越想越自责。本来这陈若合是不认识凌苏卢的,要不是那天夜里云海清心血来潮邀对方爬墙,也不会撞见凌苏卢行那事,更不会让凌苏卢从此就对陈若合上了心。
难怪昨晚师父对他说:“那个娘子愿意嫁你,你再回来跟我说。”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他和陈若合是有缘无分,无奈造化弄人……
云海清知晓凌府之深,像陈措那样贸然站在大门口就开始骂只会落得难堪的结局,可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想到陈若合在凌苏卢的怀里,云海清就觉得心里像刀扎着一样难受。为什么他不能把陈若合带走呢?为什么肖希直当时来邛崃派要人时,自己就把陈若合交给他呢?灌县不大,凌王爷与知县相互勾结,只手遮天,陈若合在这重重深院中,除了云海清,恐怕再没有人能救她了。
陈措望着云海清,内心百感交集。几次试探,他便知道云海清是对陈若合有意的。真想不到性格变化那么大的陈若合还有人要,陈措恶狠狠地想,本来他把陈若合养大,是要娶她做媳妇的,想不到终究还是被别的小子捷足先登。陈措像疼爱女儿一般疼爱陈若合,对她的婚事也不会太过强求,她要嫁给别人,嫁便是了,陈措只是稍有不爽而已。
再说,嫁给云海清也要比嫁给凌苏卢那混蛋好一万倍。
事已至此,陈炽估计是铁了心不会来,陈若合姓了凌,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今年的断层崖相当不顺。
“云师侄稍安勿躁,凌府凶险——”陈措想要劝云海清,然而对方只是微微一笑说:“陈掌门不必担心,海清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个毛线。云海清哪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不愿再让陈若合在凌府中多停留一刻而已,连想都不愿去想。他只想见陈若合,带着她走,哪怕是浪迹天涯海角……
云海清婉拒了陈圣卿相随的要求,独自下山走到灌县。他自然不能从正门进去,便绕至凌府之后,看着曾和陈若合攀爬的那堵矮墙。这面墙翻过去后便是凌苏卢居住的院子,他和陈若合就扒在墙头偷窥,这些事历历在目,而如今陈若合应该就在院里。他咬了咬牙。此时此刻街上还是偶有行人经过的,云海清便装着散步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此处踱来踱去,待到日头渐沉,行人稀稀落落也没几个时,云海清稳了下心神,稍微一提气,攀上墙头观望。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他心里疑惑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跳下墙,落在凌苏卢院中的花坛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交锋
云海清落到地上,还没待站稳,就听得耳边呼呼风声,本来空无一人的庭院不知道从哪蹿出一大群手持朴刀的家丁,纷纷挺刀对着云海清,将他团团围住想必是早就埋伏在此处,只等鱼儿上钩。云海清暗自叫苦,只见院中房屋有扇小门被两名美貌侍女推开了,一位红衣公子翩翩步出,身姿潇洒春风得意,仿佛会见老友一般,对着云海清笑言:“这不就是邛崃派的云小先生吗?为何不走正门?你跃进本公子的花池,踩死三株牡丹花幼苗四株芍药花幼苗五株琼花苗以及不计其数的小草,又是何苦呢?”
云海清起初还琢磨自己的脚有没有这么大,猛地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么严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不肯示弱,只是挺直胸膛对凌苏卢冷冷地说:“整座邛崃山都是凌衙内的,何必在乎这几株花草?凌衙内还不是看上了,便出手去摘吗?”
他这话是讥讽凌苏卢强抢民女,凌苏卢自然不可能听不出弦外之音,他从袖中掏出折扇,唰地一声打开,边摇边笑:“云兄此言差矣,比起阁下偷入别人院中去采花,本公子还是自愧不如啊。”
云海清反唇相讥:“莫非凌衙内强抢便是光彩之事?”
两人争执的声音也许是有些大了,凌苏卢还未出口反驳,院中便走过来一个气呼呼的娘子,手中拿着盏烛台,正是陈若合。她身后有几个丫鬟跟着,连连劝着:“娘子,你快回房吧,不然公子会责怪我们的。”陈若合一概不理,只是走到院中站定。
“若合。”云海清喃喃道,尽管此时此地不适于用来伤情,他却有些恍如隔世之感。陈若合还是如他那日在断层崖之中见到般明艳,似乎身上的衣服更换了,料子看起来好了些……定是凌苏卢给她做了新衣裳吧。在跳跃的烛光照映下,云海清却觉得陈若合被华丽的衣料一衬,反而是有些憔悴,两人本是近在咫尺,却隔了个凌小王爷凌苏卢,便宛如千山万水。云海清想到这里,胸口就像被什么纠紧了一样。
天色虽然已经晚了,霞照却还灿烂。凌苏卢自然看得清楚云海清的表情,心内难免吃味。他穿越后是堂堂邛崃王凌阅沧的儿子,穿越前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研究生,他这样的长相让多少女人也自愧弗如,天下还有他这样标准的高富帅吗?可惜就偏偏用劲浑身解数也追不到陈若合,竟就是败在面前这一脸装x相的小子手里。
或许对于陈若合的感情还是其次,凌苏卢更多的是不甘。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凌苏卢常会钻这样的牛角尖。
“你姘头来找你了。”语气含着不为当事人所察觉的妒意,凌苏卢侧过脸,斜眼望着陈若合,就是这个小动作也端的是风华绝代。
“呵呵。”陈若合如是答复。她望向云海清,手中蜡烛火光跳动,她说:“师兄,你把你身上所有的符纸都给我丢过来。”
云海清未来得及多想,凌苏卢一声令下,围住云海清的家丁挥舞着朴刀,欲捉住云海清。云海清本来转身攀上墙便能逃,可他偏偏未这样做,只是拔剑应招,向着陈若合这边冲过来。他是想把陈若合救出去的。凌苏卢闪身到陈若合身边,隔开了她和云海清。
陈若合匆匆忙忙将蜡烛从烛台上拔下,以尖锐的烛台对着凌苏卢,另一手却稳稳拿着蜡烛,火光跃动。云海清这边已经力战十几壮汉,虽然以云海清的功夫而言,把这一圈家丁揍趴下并非难事,却不免造出些动静,引得前院大批家丁过来,两个人就谁都逃不出去了。
“妹子,你是想谋杀亲夫吗?”凌苏卢看着陈若合以烛台的锋尖,调笑问,伸手想将陈若合拉进怀里,陈若合厌恶地连连皱眉,却不理会他。她要躲着凌苏卢,还要端平燃着火苗的蜡烛,甚是辛苦。她焦急地冲云海清大喊:“师兄,快把符纸丢过来呀!再晚就来不及了!”
云海清不知道陈若合又是打什么主意,形势紧急之下也顾不得问,只得偷得空从袖中摸出那个一个小袋子,哗啦丢给陈若合。他心里难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谁知道凌苏卢早在这里埋了伏兵,打草惊蛇,虽然他自己倒可以撂翻这些家丁全身而退,可是陈若合该怎么办呢?
凌苏卢见陈若合并无去出手相帮云海清的意图,也就不再纠缠她。陈若合却蹲在地上把那袋子打开,把整沓符纸都抽出来,也不管是什么统统都用烛火点燃了丢在地上,青烟袅袅腾起在暮色的小院中,陈若合便捂着鼻子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