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可以看到远处的钟楼和鼓楼,在日头下闪动着。
这里没有东城区清净,街头巷尾往来走动着不少人,朱翊钧时不时可以见到些婆子,串门走户,有的这家出来,没几步就进了那户。
“潘先生,这些婆子,是些什么人?”
“朱公子,这些婆子比较杂,不过都是奔着府里的女眷去的。
有教女眷针线女红的,有裁布缝衣的,有转卖胭脂头油面膏的,有捎卖饰簪花的,还有的给女眷看病开药的。”
“万事通啊,什么都包办?”
“是的朱公子,这些人家处处攀比官宦世家,女眷都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家里又养不起那些个各司其职的妈子女佣,于是市面上就出现这些串门走户的婆子。”
突然看到前面有户人家,院门突然开了,探出个脑袋来,左右看了看,把门拉开,让出一位婆子,又迅把门关上。
婆子卷着一包十分严实的东西,东瞄瞄西看看,跟做贼似的匆匆地往最近的城门,德胜门而去。
“你们猜,这婆子在作甚?”
朱翊钧指着她的背影问道。
众人默然了一会,镇抚使苏峰开口道:“朱公子,在下猜测这妇人十有八九是给这户人消孽去的。”
“消孽?”
“什么个意思?”
众人不明就里。
“回朱公子的话,江南大户世家也经常出现这样的事。养在深闺的小姐们,跟府上的仆人或亲友,比如府里的表哥,老爷的学生,暗地里有了私情,然后珠胎暗结。
可是世家不敢声张这样的丑事,于是就找来神通广大的婆子,悄悄坠胎,然后再给一笔钱,叫婆子把死胎埋到城外去。
看这婆子鬼鬼祟祟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这个样子,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道理。”
众人继续往前走,过了新开街,来到北城和西城交界的鸣玉坊,这里住的多半是各衙门里的小吏,以及商号的账房管事。
走到巷子口,看到一堆人围在一处,还有十几个水贩子推着独轮水车,排着队在等候着。
“这是作甚?”
“朱公子,前面是井窝子,附近的人家都来这里打水喝。看来这里是一口甜水井,推水车卖水的人也来这里打水。”
“井窝子?”
潘应龙答道:“是的朱公子,就是有水井的地方。京师街面上共有水井六百六十七口井,此前只有五十九口井是甜水井,其余的都是苦水井和介于两者之间的二性子水井。”
“嗯,京师多苦水井,朕知道。主要还是打井技术不行,打得井不够深。打深一些,出来的水就不会那么苦了。”
“朱公子英明。
学生也是得了朱公子指点,从四川富顺等地请来了擅长打盐井的工人,还有会勘察水脉的地理师,打了五十一口深水井,其中三十五口都是甜水井,其余的都是二性子水井。
顺天府又6续在旧井的基础上打了二百六十九口深水井,其中一百四十六口井是甜井,只有三十五口是苦水井,其余的是二性子水井。”朱翊钧点点头,“走,我们去看看。”
大家围在旁边,不远不近。
井窝子并列有两口井,架着两个木轱辘,井口很小,仅能容一口木水桶下去,井口旁边有两条长石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