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淮用水漱了口后看向一旁告罪准备出去的小城子,发觉他今日腰上并没有佩戴那个从不离身的络子,并且脸色苍白眼底青黑一副没睡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和你那个小宫女吵架了?”和小贵妃闹别扭时小城子就因为摸着那络子喜滋滋的而被他罚过,现在见到小城子这幅模样鄢淮便说道:“今日午膳回岁华宫用,贵妃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得朕。”——醒来后一旁果然已经没了人影,薄媗摇铃召了伺候洗漱更衣的宫人,等了一会儿却只见到神情憔悴的桃影独自走了进来。见她状态不对薄媗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若是不舒服的话就再多歇息几日,本宫这里换其他人来伺候就行。”听到贵妃娘娘话中的关切之意桃影再也忍不住的捂着嘴呜咽出声,“娘娘……”她家娘娘这么温柔和善又美貌无人能及,陛下到底为什么还要去宠幸别人。“先别哭,若是被人欺负了自有本宫给你做主。”薄媗将丝帕递了过去,然后见她哭的嗓子都哑了就又端了一旁的茶杯。“陛下……奴婢听到……”桃影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孟充容怀孕了。”茶杯并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跌落在地碎裂开来,薄媗稳稳地将其放回了桌上,冷静的抬头看向桃影:“详细说说。”缩回袖中的手被紧紧地攥成了一团,染着蔻丹的指甲嵌入了肉中也没令人察觉到疼。……桃影将那天的听闻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贵妃娘娘,却发现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似乎并没有太过伤心。“走吧,去孟充容那里一趟。”这宫里什么阴谋诡计都有可能发生,薄媗觉得有些事还是眼见为实的好。“娘娘……”桃影欲言又止,既怕孟充容仗着身怀龙嗣冲撞娘娘,又怕娘娘伤心之下做出什么。薄媗神色淡淡的说道:“别担心。”桃影没再说话,但娘娘越是这副模样她越放心不下。云芝殿里孟思一早便坐立难安的等在那里,在心里过了无数遍面对薄贵妃时该说的话却依旧十分担忧。见到满双进殿做了个人已经到门外了的手势后,更是紧张的深呼了几次气都稳不住心神,抿了口一旁的茶水却反胃的直想吐。薄媗一进去便见到了这幅场景,孟充容用手帕捂住嘴一副正在孕吐的样子,侍女在旁边给她顺气,而屋内是似有若无的梅花香。那颗被高高提在悬崖边的心忽然就松了下来,薄媗轻笑着对带过来的吕太医说道:“去给孟充容把把脉。”没有恼怒也没有鄙夷,站在殿内的薄贵妃矜贵又淡漠,孟思边向着太医伸出手边怯懦的说道:“薄贵妃,臣妾……”做了个止住的动作打断了孟充容想要说的话,薄媗只是看向吕太医等候诊断结果,其余的她什么都不关心也什么都不在意。滑脉,孟充容真的有了!一边是未来皇长子的母妃,一边是帝王专宠的贵妃,貌似被卷入后宫纷争的吕太医现在手都是抖得,她是因为薄贵妃赏钱给的大方才抢着来的却没想到竟然撞上了这事儿。吕太医已经开始纠结若是一会儿薄贵妃让她给孟充容灌堕胎药的话,她是灌还是不灌呢。薄媗从吕太医的神情中得到了结果后,转身便想带着桃影离开。“薄贵妃留步!”孟思摸了摸小腹才定下神,声音颤抖的说道:“薄贵妃能否装作不知道此事,因为陛下要求臣妾不得声张务必得瞒着您。”这套说辞是黎婉教给她的,虽然黎婉说薄贵妃是个聪明人不会闹到陛下面前的,但她心中还是十分惧怕,毕竟这是在拿他们一家三口的命来赌。“听到了吗?吕太医。”薄媗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云芝殿因为养护不周而略显破败的庭院说道:“陛下有命自当遵从。”鄢淮怎么这么抠门,既然幸了人家也不知道赏赐些东西,还是为了瞒住她才故意这样的,就像那句被梨娘弄脏了衣服的谎话。喜欢鄢淮吗?大抵是有一些的吧,长得好有钱有权还独宠你,谁又能忍住完全不心动呢。但更多的还是占有欲吧,忽然发现从前只对你好的人其实也会对其他人好,甚至以后还会对更多的人好。想到某天和鄢淮行房之前他还在白日里同其他人做过这事儿,薄媗就忽然感到有些恶心。本就阴沉的天更加的暗淡了,云也低低的压得人直透不过气,怀中的手炉早已凉透,铜制的壳子现在摸着冰的有些刺手。走出云芝殿后薄媗呵了口气,白雾从口中散出,伸手想去捉却只扑了个空,触碰到的那一丝暖意散去后是更彻底的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