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正和郑琳琳站在墙根底下看热闹,听见王金枝那撕心裂肺地哭喊声转身朝门外探头看去:“二姨!大哥!”
王金枝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抖着嗓子问连玉:“你姐,你姐……”二丫好好的呢,难道是大丫……
“我姐没事儿,佟哥昨天半夜抓了俩贼。”连玉简简单单解释一句。
王金枝立刻就觉得全身充满力量,扶着李成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警察看是受害人亲属就放行了,但又叮嘱他们不能再往前走,就在墙根儿待着。
虽然已经立夏了,但早晨的风还有些硬,空气也凉飕飕的。王金枝、李成、连玉、郑琳琳四个人都缩脖抱膀蹲在墙根底下一声不敢出。
人影幢幢间王金枝看见一个戴手铐的犯罪分子被警察搀扶着,包着纱布的半边右脸还在渗血,右臂的衣裳也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小臂打着石膏挎在脖子上。另外那个比这个情况好点不多,整张脸肿成一个猪头,左眼青紫肿胀仅剩一条缝,估计是看不见,要不怎么警察问话的时候他总是把右边脸面朝人家呢。
“该!揍得还是轻!”王金枝小声骂道,转头又问连玉:“到底咋回事?偷东西来的?”
连玉把一个警察指给王金枝看,只见那人戴一双白手套,左手拿一条麻袋,右手拿一条绳子,旁边还有人扛着摄像机在录像。
“佟哥说是绑票儿。”
王金枝那颗刚从脚面回到心窝里的心脏呼啦啦又蹦到了嗓子眼儿。天杀的!猪狗不如的东西!敢对她亲外甥女下手!
正愤愤不平时,院外忽然传来比她刚才还要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天爷啊!我儿子冤枉啊!”马茂臣老两口得到消息赶来了。
昨天傍晚一家人定下计策,马大宝他娘就把自家一间空屋收拾了出来,后半夜马大宝和马二宝去绑人,马茂臣就坐在店里等消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他还以为儿子得手之后直接把人送空屋去了。为了消除自家嫌疑他照常开门卖包子,等他媳妇天不亮赶到店里问他是不是成了的时候他才觉出不对来。
马茂臣偷摸跑连心家附近转悠一圈,趴墙角仔细听了听没啥异常。回家越想越心慌,掉头就跑旁边派出所找自己表侄打听消息。他那表侄见他跟警察打听自己儿子下落还以为他没睡醒呢。马茂臣一听儿子不在派出所心就落了地,不是被抓就好,也许是怕麻烦直接送去朱友良那了。
马茂臣背着手施施然回家继续卖包子去了。他哪里知道佟卫东抓住人后第一时间就给县刑警队的老战友打电话,开门见山问人家:“严打结束没有?你那里还缺不缺业绩?”
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刑警队正愁没人往枪口上撞呢。当即半夜派车把人拉去医院包扎,同时立案,上班时间一到马不停蹄就把嫌疑人拉来指认现场。动作迅速、行事果决,争取做全省严打工作的收尾标兵。
马茂臣从看热闹的嘴里听说警察抓了两个绑匪的时候魂儿都吓飞了,跟老伴儿俩人跌跌撞撞跑来确认。没等挤进人群呢,四周近邻那些异样的目光已经让马茂臣明白肯定是自己儿子栽了。
老马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三个警察险些没拦住让她闯进院子去。马茂臣也跟着一起往前挤死活要见自己俩儿子,这时院里走出两个警察把他们老两口带了进去。
老马太太踉跄几步,看见马大宝的惨相时心都开始滴血,转头再一看马二宝伤重到都站不住了,立刻吊起嗓子就开嚎:“我的儿啊,哪个狗娘养的把你们打成这样啊!老娘我跟他拼命!”
她在人群里踅摸,一眼看见站在人群后面的连心,二话不说五指成爪就要挠过去,被一个警察一把架住胳膊后仍不知收敛,嘴里不住朝连心叫骂。
“你个小骚货!四处勾男人的臭婊子!要不是你我儿子能被打成这样?!”
“自己不要脸给老男人当小情儿反过来连累我儿子!”
“警察同志你们讲讲理,我儿子是冤枉的,都是这个小婊子和城管队长朱友良造下的孽!不关我儿子的事啊!”
马茂臣早在自己媳妇张嘴骂第一句的时候就想冲上去把她的嘴撕了,奈何中间隔着两个警察他够不着,急得他在后边一个劲儿地问自己媳妇是不是疯了,胡咧咧什么。
老马太太几句话秃噜完忽然反应过来好像说了不该说的,骤然安静下来。
刑警队长叼着根烟,朝手下一扬头:“还愣着干嘛?听不出来啊?家属都把线索送到鼻子底下来了。”
几名警察同时朝老马太太迈步,老马太太和马茂臣一起软倒在地。王金枝瞅准时机泥鳅一样从人缝里钻进来,扬手就是一个大巴掌狠狠扇在老马太太脸上。
“老不死的养出两个畜生来!谋财害命不够还想坏我闺女名声!”一个巴掌不解气,王金枝反手就想再扇一个。老马太太这次反应及时,伸手抓住王金枝的胳膊就要上嘴咬她。
唬得院里的警察纷纷伸手拉架,七八个大小伙子差点没能拉住两个上头的妇女。
最后刑警队把老马家一家四口都带回队里审讯,王金枝得到一个口头警告让她注意一下场合跟分寸。
王金枝可不管什么场合分寸,她站在院门口当着外边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人的面装起委屈来:“我这俩外甥女命苦啊,年头没了爹年尾没了妈。我这个当姨的让她们自己出来做买卖养活自己已经够没脸了,总不能眼看着别人往她头上泼脏水我屁都不放一个吧?老少爷们评评理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