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少语走了两日,一路风平浪静,但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押送囚车的还有两位赵知府安排的衙役,两日下来也差不多和荆少语混熟了,这两位衙役都是府城数一数二的高手,且事前得过交待,知道有可能会发生什么。
第二日傍晚,残阳血色,路过一片荒地之时,忽有利刃破空的声音袭来,荆少语猛地勒住马缰,挥剑击落一只短箭,“小心,有埋伏!”
话音刚落,刚刚还说笑的一个衙役便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一只短箭正中他眉心。
对方来势汹汹。
荆少语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囚车里那个“苏良玉”已经被当胸一箭贯胸而出,钉死在了囚车里,可是那些埋伏的杀手却没有停手,显然是要把他们尽数灭口在此处的意思。
这大概是他经历过的最艰难的一次伏击,尤其其中有一人功夫与他不相上下,且武功路数和闫慎极为相似,若非那人眼睛瞳色正常,他都快以为是闫慎折返回来要杀他灭口了。
……一个和闫慎武功路数相似的人。
一个念头很快滑过脑海,但来不及细想就被打断了,他肩膀上挨了一剑,当下不得不专心应付眼前的伏击。
明处出现的有三人,暗处还有人在放冷箭,且这些人看起来都训练有素,并不是江湖上那种乌合之众,极为难缠。
荆少语和另一个衙役对视一眼,边打边退,这个伏击的地点显然是他们精心挑选的,一侧是一片断崖,崖下是湍急的河流,看着便令人心惊胆颤。
仅剩的一个衙役在打斗中被一剑刺穿,直接坠下了断崖。
只剩荆少语一人,压力陡增,他无数次出生入死,且从不畏死。
可是这一回,他一点都不想死了。
从前他看不见未来,可是现在……有人在凤来镇等他。
他说好明年三月之前便会回去与她成亲的,他骗了她一次,不想再骗她第二次了。
荆少语杀红了眼。
那个走马章台的锦衣公子一身是血,满面肃杀,他连斩对方两人,甚至挑下了最后那人的面巾,面巾下是一张极为寡淡的面孔……这是一张他认识的面孔。
陆炎。
荆少语认得他。
市舶司都吏,陆炎。
这人的武功路数和闫慎极为相似。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荆少语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然而便是这时,一只暗箭袭来,几乎正中心口,荆少语胸口一片殷红的血色,他脚下一滑,直直地摔入了湍急的流水之中,瞬间便被卷走了。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正是市舶司提举郑玉。
“真是低估了荆少语此人,竟然折了我们两人。”郑玉看了一眼断崖,面色不大好看。
陆炎垂头,“义父。”
郑玉点点头,径直走到囚车旁,神色复杂地看着被钉死在囚车里的苏良玉,“能将我逼到这一步,苏良玉你也算是个人物。”
他素来睚眦必报。
胆敢用他唯一的女儿来威胁他,迫得他不得不假死逃出京城,隐姓埋名地苟活于世,他又怎么能让这人安稳地活着。
“你算计我的时候,便该有被我报复的觉悟。”
郑玉说完,正准备离开,忽然觉得囚车里的人似乎有些不对,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他眯了眯眼睛,抬手一剑劈开了囚车的锁,踏上囚车一把掀开“苏良玉”枯草一样的头发,乱蓬蓬的头发下,竟然是一张陌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