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京的计划尚且还未定下,京中的圣旨倒是先一步到了。
叶宁竹有些惊讶与不解,一来他们私自入梁国的事并未外传,便就是真的传入了京中,陛下的圣旨也不该来的这么快。
旨意上说,让苏鸿煊即刻押送着齐简,并卸甲回京。
她有些担心陛下此举有他意,可若他们一大群人乌泱泱地回京,反倒是违抗了旨意。
叶宁竹趁着私下无人时,与苏鸿煊谈了谈,她定然不会让苏鸿煊自己回去。
苏鸿煊理解她的担忧,于是道:“你且先行,回京之后与陈文联系即可。”
叶宁竹反问:“可如若我先进京,行踪定然会被陛下知晓。”
她曾与陛下说过,待朝中谋逆之事了结她便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如今倒是要食言了。
“没关系,阿煊。”叶宁竹道,“你们先走,我有其他的法子。”
苏鸿煊没有过问她的法子是什么,只是道:“注意安全。”
叶宁竹点了下头,圣旨已至,他们没办法耽误太久,否则便是抗旨。
苏鸿煊只带了一支小队押送着齐简先行离去,沈昭留了下来镇守幽州,顺便为叶宁竹出谋划策。
叶宁竹传了信给正在锦州的思卿,她曾经跟在李丞相身旁,自然也有能自由出入京城且不暴露踪迹的法子。
约莫过了两三日,思卿回了信与她,叶宁竹拆开信来看了看,立刻通知白桃收拾行囊,三人告别了沈昭去了锦州。
思卿等在城门口,瞧见他们后笑了笑,带着他们径直去了官府。官府内摆放着几箱即将上交赋税的木箱,那银钱的数量比以前还要多。
叶宁竹皱了下眉问道:“你们的赌坊仍然对外开放?”
“我们那么多人,总要有些谋生的法子。若连这都要剥夺,那我们便没法活了。”思卿道:“不过你大可放心,如今主人不在了,我们做的生意也不会对朝廷有何损害。”
叶宁竹知道她说的有理,其实各城之中私下做些生意的人不在少数,连陛下都没有下令彻底铲除。更何况,锦州年复一年地交着赋税,更没道理查。
叶宁竹不想在意这些,只是问:“那你准备怎么安排我们入京?”
思卿指了指那些木箱道:“运送赋税入京需要人手,就是路途辛劳。”
“这难道不会更暴露踪迹?”叶宁竹蹙眉反问。
思卿垂下眼眸,轻笑出声:“你多虑了,通常情况下,运进京城的赋税并不会直接由我们运进城,在城门出经过查验过后便是由守城的御林军上报户部,再由户部派人来运。他们会提供临时的住所供我们歇息片刻,混在人群之中不易被察觉。”
叶宁竹听完,沉思片刻。从前丞相专权之时便与户部不对付,他们能用此方法混过查验文书,想来倒是一个可行之法。
思卿继续道:“在临时住所时,我可助你们溜走,届时你们去寻阿离就好,她如今在京城也算是顺风顺水,过得好生自在,合该给她找点事来做。”
“好,那多谢思卿姑娘。”叶宁竹谢道。
思卿见她应下,朝她伸出手来,意味深长地说:“我帮了你,那这报酬……”
叶宁竹失笑道:“思卿姑娘想要什么?”
银财这些身外之物,想来思卿也不缺。
“我想要殿下的一个承诺。”思卿收回笑容道,“您还记得赌坊之中那些乐女们,他们的的确确是被家人卖入赌坊的,我希望殿下能承诺为她们安身,替她们讨一个公道。”
“她们都是乐女,我想朝廷在锦州建一座乐坊供她们练习,并接纳各城无家可归的女子,且若她们不愿,便不能有人强迫她们演出。”
叶宁竹回想起那些女子,她们被卖入赌坊,若非得了思卿的庇护,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虽说赌坊仍然经营,可她们却不能一直留在那里,建乐坊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理应如此。”叶宁竹沉下声。
“多谢。”思卿拍了两下手,立刻便有人来将赋税的银两装上马车,随后清点好人数,便齐齐上了路。
思卿途中收到了阿离的回信,才将整个计划从头至尾与叶宁竹重复了一遍并叮嘱道:“在城门处查验文书之时记得在我身侧,莫要出头。”
她看了一眼郁青和白桃道:“你们三个人一起目标太大,他们与你不同,不会引起怀疑。届时我先助你离开,你自己去找阿离。”
叶宁竹也是这样想的,她想郁青和白桃跟着思卿一起,应当能有脱身之法。
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她们三个女子都换上了男装。抵达京城时,查验文书的人并不算十分严格,瞧见他们带着的税收银两,立即通知了户部,协助户部人员查验了文书上的税收数目与实物便放了他们通行入京,就在城门不远的地方休憩。
各城运送税收的人都在此处休息,思卿观察了片刻四周的情势,户部已经带着税收的车辆远去,而御林军的注意力也没有落在他们这边。
思卿扯了一下叶宁竹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门口有两个守卫,我们不要惊动他们,翻墙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