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说完,就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唐远之静静的看着金竹远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了,才抬脚走入。
沐浴好,洗漱完,喝了碗粥,唐远之披着墨色袍服,问着送粥来的林叔,“灿灿吃药了吗?”
林叔恭敬应着,“回六郎君的话,药膳和药丸子都吃了。”
唐远之点头,抬脚就朝阁楼走去,但走到一半,林叔就忙跟上来,轻轻的拦着,“六郎君,已经给您备了房间了,就在尽头,还有书房,都备好了。”
唐远之垂下眼,看着恭敬躬身拱手在他跟前的林叔,问着,“是灿灿让你准备的?阁楼,他不让我去了?”
林叔忙开口说着,“六郎君,三郎君让小的们备好房间,说您回来了,肯定很累,说不必去跟他问安了,早点歇息。”
唐远之点头,“那你现在……是要拦我?”
清冷低沉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微微抬眼的瞬间,往日刻意收敛的气势忽然猛地迸发,强大的威压瞬间爆发,虚空中仿佛有一只手,将本来躬身的林叔猛地按压下去,扑通一声,重重跪地!
林叔的脸上瞬间惨白了,嘴边甚至有一丝鲜血。
阿七脸色一变,忙瞬间闪到林叔跟前,跪下,“主子息怒!”
“唐远之!”忽然一声怒斥。
唐远之抬眼看去,阁楼的楼梯上,金竹正严肃着脸盯着他。
“你给我滚上来!”
唐远之微微垂眼,慢慢的收敛气势,抬脚朝阁楼走去,一边缓缓开口,“没有
阁楼上,金竹盘腿坐在床榻上,托腮,皱眉,他当初养的明明是沉静温和的谦谦君子!
今儿个晚上回来的时候一身血腥味,那阴狠戾气的气息……
刚刚又那样的对林叔!
靠,是这四年来,在金陵那个混账地方,被污染了?
慢步走上来的唐远之,拿下身上披的袍服,走到床榻边,低头看着金竹。
“不睡?”他低声问着。
金竹拉着唐远之坐下,一脸认真的问着,“你实话告诉我,你这四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唐远之抬眼看着金竹,不答反问,“你不问我刚刚的事?”
“刚刚的事,你那样对林叔,我当然生气,但是,佑安,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很不开心?你给我的感觉,你非常非常的不开心。我们重逢到现在,我也没有问你,你这四年来在金陵过得怎么样?”金竹说着,看着沉默不语的唐远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复仇之路肯定不好走!
特别是天天都要面对金陵的那些仇人,还要装作无事发生般的去虚与委蛇!
这孩子的心理本来就不够好。唉。
他以为六年潍城的安定平静的生活,佑安应该是有足够的冷静自持去面对故人旧事了。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金竹发愁的看着还是垂着眼不说话的唐远之,忍不住伸手拉住唐远之的手,“佑安……你说话啊。我知道一定不好受,但是,佑安,不要被他们影响了。”
唐远之转头看向金竹,突然嗤笑一声,“四年来,我没有一天入睡过。”
金竹一呆,啊?
“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危险?你是不是又养了一个小孩?你会不会对他比对我好?你是不是天天晚上陪他睡?你会不会为了哄他开心,就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还是,你成家了?你娶亲了?你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不要我了……”
轻轻的一句一句的说着,唐远之的神色温柔极了,可墨色的眼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装满了悲伤和怒意
金竹僵住了。
“……我天天想着这些……我怎么好受?”
金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的抿着唇,手却无意识的扣住了床榻上的毯子。
他不知道……这四年来……他怎会知道啊。他在昏睡啊!
“而你呢。你在哪里?”唐远之抬起手,抚着金竹的脸颊,清冷低沉的声音说出来的话语轻柔极了。
“佑安……对不起,我……”金竹急急的抬头,想解释什么,下一秒却被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