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的确像傻了,呆立在原地,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直到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早餐的热气氤氲到脸上,香喷喷的,她回过神来,缓缓地抬起双手。
谢逢则好整以暇地看着,似乎很乐见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迟钝的样子,不料她并没去接他手里的早餐。
而是微微颤抖地,手指覆在他遍布伤痕的手背上。
第一次,她的手比他还暖,像一团小火苗,努力融化着坚硬的冰块。
男人嘴角的弧度瞬间定格下来。
这次轮到他呆立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眼神怔怔地,眸底像有暗潮在汹涌。
整个世界安安静静的,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只有雪花还在缓缓地落着,浸湿头发和眼眸。
“你俩干嘛呢?”背后一道熟悉的嗓音,伴着大大咧咧的笑。
江月疏猛地把手缩回来,扭头,看见唐承笑得像个二傻子:“早,江医生,昭昭醒了没?”
“醒了,但还没起床。”江月疏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虽然唐承多半没看到,依旧忍不住心虚,站得离谢逢则远一些,“我去吃早餐了,你们聊。”
说完拔腿跑向饭棚。
唐承没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什么,因此对上谢逢则不太善意的目光时,以为是错觉,依旧笑得大大咧咧,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不是吃了吗?没吃饱?”
谢逢则凉飕飕扯了下唇。
“送你了。”他一把扔到唐承手里,嗓音比落到脸上的冰雪还冷,“补点儿心眼子。”
说完也走了,留下唐承一个人在风雪中,默默消化刚才的一切。
唐承其实并不缺心眼,只是从来没敢往那方面想过。毕竟谢逢则母单这么多年,数不清的军花献殷勤,他无动于衷,领导安排相亲能不去就不去,不能的,最多吃顿饭就散。
但两人相熟这么多年,唐承了解他习性,结合这段时间的各种反常,灵光一闪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猛地抬手拍了拍脑袋,先是懊恼,随后笑得花枝乱颤:“我靠!就知道你没问题!”
到底是个男人,到底还是喜欢女人的。
只是没想到,谢逢则会栽在她手里。
短缺的食物和药品一下子丰裕起来,政府还给他们送了暖水袋,厚衣服和厚棉被。
路通了,能转走的伤患都被转移到临近县市的医院,医疗队逐步撤退也提上日程。
军区医院接了上级命令,站好最后一班岗,照顾余下的患者,还要协助安徐县医院重建,所以元旦后才能走。
江月疏和同事们也就安下心来,完全不想短期内回家的事了。
当天,安置区负责人盛情邀请支援的部队吃火锅。
谢逢则推辞不过,也多少夹了点私心,就答应和队友们多留一晚。
江月疏忙完才过去,火锅已经下好了,宋哲笑着招呼她:“师妹来得正好,肉刚熟,快坐下吃。”
宋哲刚让出旁边的位置,唐承朝余昭昭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会意,屁股挪到宋哲旁边,又拉着另一侧同事挪过来,煞有介事地说:“月月有点着凉,吹不得风,你们往这边窜窜,让她坐里面。”
大家都顺着往外挪,轮到谢逢则的时候,他不动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依旧淡定地一动不动。
但这里没人敢命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