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谨礼不喜欢这样的祸福相依、逢凶化吉,他不喜欢别人把他的努力和成就轻易地与岁星入命挂钩,他从来没觉得幸运,只觉得“岁星入命”四个字是对他所拥有一切的全盘否定。
“阿礼啊,咱们现在办正事呢,”游执见他站在原地不走,上前想要招呼一下,“要不先走?这个事儿之后再说?”
时谨礼把手伸在面前,手背朝自己,手心朝游执——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别过来”的手势。
“阿礼啊……”
时谨礼道:“不能之后再说,现在就解决。万一咱俩一直找不到那塔,难道就一直不说?”
游执见他软硬不吃,当即哎呦一声,捂着胸口就往下倒。时谨礼嫌弃地看他一眼,刚要说这儿除了我没别人你省省别发癫了,就听游执凄凄惨惨戚戚:“我昨晚,昨晚帮你把那鬼支开,我,我多不容易……”
他说着就抽气猛咳两声,那动静大得都要把肺咳出来了:“我为了你,受这么重的伤,阿礼啊,我知道你一开始就不,不大喜欢我,但是我,但是我……”
时谨礼看着他那逼真样儿,就算知道他影帝上身也没好意思再骂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事情解决再说,你先起来。”
“真的?那我们就——”
游执话音未落,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只见一座巨大高耸的建筑在空中恍惚闪动了一下,又迅速消失,仿佛云层中的海市蜃楼,光影一转,就消失不见了。
时谨礼一把拎起躺在地上的游执,拽着他往刚才看见的地方跑,游执哎呦一声被扯起来,拉拉个脸跟在他后面。
“快点儿”时谨礼嫌带着他跑得慢,干脆扯着他的后领子带他翻墙,眨眼之间两人已经跨了好几条巷子,游执被拎在后面,两眼发黑,晕头转向得想吐。
“阿礼,不是,咱们——”
这是游执今晚第二次因为意外没能把话说完,他本来想说咱们既然已经知道塔在哪里,慢慢走过去就是了,结果既然俩字还没说出口呢,就被时谨礼毫不怜惜地从房顶上扔了下去。
“我——”
还没等他叫出声,头顶就闪起一道刺眼的亮光,游执慌忙去看,只见一团不知从何处轰然而来的阴气如山般撞向刚才他们俩停留的地方,时谨礼站在原地,面前立着一面一人高的巨鼓。
鼓面上的符文泛起亮光,如盾般挡在时谨礼身前,鼓身颤抖嗡鸣,震得那道锋利森寒的阴气也一并震颤起来。
时谨礼握着鼓槌,游执只见他悠哉游哉地将那柄鼓槌往上一抛,伸手接住后咚一声敲在了紧绷着的鼓面上。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很慢,游执待在原地,仰头看着屋顶上的时谨礼。鼓面在敲击下凹进去浅浅的一块,而另一端的阴气则仿若有生命般缓慢地四散而去。
紧接着,巨鼓中陡然发出如波涛怒卷的吼声,原本晴朗的夜空中瞬间团聚起漆黑无比的雷云。
雷电在云层中游荡着闪光,翻滚的乌云中响起轰隆隆的闷声。巨鼓在眨眼间变小,见那团被释放出来的一缕阴气疯狂逃窜,时谨礼眯起眼睛,轻声道:“伏诛吧。”
紫电从云间爆闪而下,循着那团四处逃窜的阴气追去!
电光石火之间,原本疯狂抖动、消散的阴气突然四溢而上,竟循着因雷云暴雨而来的风柱,朝那道紫电飞去。
时谨礼和游执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就在那道紫色的闪电即将劈在甩尾迎上的阴气时,那团漆黑的雾气一晃而过,竟然消失在了空无一物的半空中。
下一秒,青紫色的闪电直劈而下,忽略了高楼上的避雷针,直直朝着老城区绿化带中的一颗大树劈下,噼里啪啦的电流声瞬间炸起,原本一片漆黑的绿化带中立刻闪起一道刺眼的火光。
而就在那道惊雷落下的瞬间,乌云下昏暗的老城区被照亮,一座百尺高塔伫立于闪烁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之中,在电光下一闪而过。
……
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乌云很厚,路面上黑黢黢的一片,唯有在云间不停闪动的雷电偶尔将黑暗照亮,映出密密麻麻的雨丝。
步雅起身关拢窗户,被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她和一个女孩的聊天窗口。
【他好些了吗?】这是女孩问的。
步雅很快回复,她说的是:【不知道,他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姐姐,我可以去看看他吗?】女孩这样问到,【我保证不惹麻烦,就看看他】
这下步雅没有很快回复了,她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思考别的什么,过了十来分钟,她才说:【我尽量帮你安排,但是妈妈不大喜欢陌生人进病房】
女孩几乎秒回:【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不是外人啦,我是他女朋友呀】
步雅关上窗后走回病床边坐下,手机屏已经暗了下去,她俯身熄掉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王皓。
“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办呢?”步雅的眼珠很黑,当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某些恐怖片中躲在暗处四下窥探的眼睛,“本来都说好要结婚的,你偏偏生病了。”
“生病就算了,你还让我发现那些人。”
“王皓……老公……你要我怎么办呢?”
她的目光恐怖极了,像是水中瞪得溜圆、不会眨动的鱼的眼睛,她直勾勾地看着双目紧闭、嘴唇泛白的王皓,缓慢地说:“你这么离不开我,什么都要靠我照顾,怎么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