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消失了好久,听到晏倾病好了一些,就连忙出来找人。
一点也不看看场合,不看看晏倾这边在做什么。
徐清圆正俯眼斟酒,微微不满地动了动唇,那张文已经偷偷摸摸地摸了过来。一路伴随着张文跟人打招呼的声音:
“嘿,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让让,我找我们少卿。”
那些人散开,徐清圆也往旁边挪了挪,终于让张文靠了过来。徐清圆用余光看,见晏倾僵坐着,张文每每要靠近他,他都不动声色地往靠门的方向挪近一点。
他千方百计地试图让张文离他远些,这番模样,看起来有些可爱。
徐清圆低头莞尔,抿一口酒,忽然听到晏倾的声音:“不要喝冷酒。醉了是小事,冷酒对肠胃不好。”
徐清圆忙将酒樽放下,耳朵微红。
她听到张文疑惑的问题:“啊?少卿要给我敬酒?我没酒樽啊。”
晏倾平声静气:“……没有说你。你继续。”
徐清圆手支下颌,与众人坐在屋檐下,任由雪花沾上发顶。她侧耳倾听——
张文压低声音:“我照少卿的话,探了很久。几年前,确实有一些书生纷纷弃文,从事其他经营。他们都不肯多说,问多了便生气,说考试也没用,反正不可能中举。说寺庙里的佛祖菩萨都说了——蜀州啊,是不可能有寒门子弟出头的,只有世家才子才能往上走。
“有人阴阳怪气,说蜀州官衙从上到下都是世家做官,穷人子弟根本不可能出头。我问的具体了,他们便怀疑我是官府中人,要刺探口实,抓捕他们。他们不愿与我多说。”
徐清圆听得皱了眉。
她听到晏倾问:“此事你继续查,必要时可以公开自己身份,换取信任。我们已到了收网之时,证人岂能不出席?”
张文应了一声,晏倾又问:“小锦里那边可有异样?”
张文犹豫并迷茫:“要说异样也谈不上异样,说正常也不太对劲……他们楼半年了没有新的楼主和木言夫人登位,看样子是要变卖此楼。我去了几次,见楼里的姑娘们纷纷卷铺盖离开,要退出小锦里。”
晏倾:“退出的人监视行踪,还留着的人不必拦着,但也得注意行踪。有人浑水摸鱼,绝不能让她们流入大海中。一旦有人从我们眼皮下消失,你都要告诉我。”
张文:“少卿,我看不懂这局面啊……”
晏倾:“你不必看懂,背后之人一定能看懂。如今到了我和他争时夺刻、除掉对方的时期,这最后一个月格外关键,我们要布好兵马,不能让他们发现。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莫要节外生枝。”
张文赶紧记下。
徐清圆听晏倾依然冷静沉默,微微放下心。他那边即将收网,她这边的拼图,也只差最后一块。可是这最后一块藏于谁手中呢……
徐清圆趁着晏倾没看自己,悄悄抿完了杯中酒。她抱着膝头,抬头看天上被雪覆住的灰幕。灰色天幕后影影绰绰,有一轮月华悬挂。
千里婵娟共度。
她有些想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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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南蛮国国都,国王莫遮正领着徐固登上雪山高崖,抬手示意徐固看这万里河山,雪山蜿蜒,气势吞天。
文人形象的徐固并不言语。
莫遮望着这方山河,豪情满满:“徐大儒,我知道你们大魏人,南国人,看不上我们南蛮小国。但我们也是收复西域诸国,如今和你们大魏也不差什么!
“这半年来,你跟着本王,看到了本王的子民如何受苦,如何挣扎。难道你一点触动都没有?若是你肯帮我们发明文字,教我们那些大魏的先进知识、文化、才技,我也可以让我的子民安居乐业,过上和你们大魏子民差不多的生活。
“同是凡人,难道你们大魏人便高人一等,我等便不配富足安康吗?”
他用的是蛮国语。
莫遮身材魁梧高大,鬓发半白,说话却中气十足。他是一位带领子民南征北伐的小国王者,南蛮在他的统治下,越来越强大。
而徐固这样天下知名的大儒,所学甚杂,他可以听懂莫遮的语言。莫遮从一开始就惊喜地发现,用卫清无换下徐固,这个生意并非不划算。
将卫清无送给大魏国可以缔造友好和平,但是留下徐固,他的子民们可以学到更多有用的。
徐固望着面前云吞雾绕的山海,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