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清秋之气笼罩全城,赶秋节气氛正火热,唯有一处楼阁如被遗弃之境,阴森死气弥漫。
前几日的血腥气尚未散去,乌椤奚带着怒火踏进楼内,每一步都快要把木梯踩碎。
走到最后一阶时,他顿下脚步。
空气中流动着异常,他蹙了蹙眉,洒出一把药粉,药粉如烟雾弥漫,发出淡淡荧光。
眼前,无数虫丝交织成网,细如发丝,落于其上的药粉瞬间发黑。
心中顿生讥笑,他从腰间解下一匣,按动机括,银针化作流光飞射而出,所到之处,丝线应声而断,散落一地。
他踩着那些破碎的丝线四处寻人,楼内却是空空如也。
“奚公子比在下想得动作更快,也比在下想得更冷静。”
嘲讽而带着冷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乌椤奚循声步于其外,临楼而望,树影婆娑间,一黑衣人身不触地,立于空中。
乌椤奚眯了眯眼,月色下,隐约可见细如发丝的银光,如蜘蛛织成的网,连缀在楼阁之间,宛如无物。
此人,悬丝而立。
哈卡冷冷开口:“如若没猜错,这是你我第二次见了,第一次见公子时,公子独自一人,故意暴露自己蛊师身份,引起我的注意。”
“在下曾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奚公子为何要欺骗我,直到跟踪了公子几日,见公子每日砸伤自己的手,加重旧伤,再满脸享受地让那个晟人给你上药。”
哈卡冷哼一声,脸上写满嫌弃,“你演这一出苦肉计,费这么大心思,只是为了接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晟国男子。公子向来看不惯晟人在我楚地耀武扬威,如今却给一个晟狗当下人,如此癖好,不觉得自己下贱吗?”
一想到自己所有手下被此人残忍地杀死抛尸,费尽数十年心血建立的即炼阁毁于一旦,哈卡面目愈发狰狞。
乌椤奚双臂环胸,手指一下一下敲着银臂钏,略掀了眼皮,“说完了吗?若没说完,歇一歇,慢慢说。”
他嘴上半点不留情面,居高临下的姿态让哈卡气得牙齿咯咯作响,正要动手,脚下失了力,丝线骤然崩断——
身子直直下坠,他眼疾手快飞跃,凌空朝一旁墙壁借力,轻飘飘落在廊道另一头。
转头一看,一只细长青蛇缠绕在廊柱伤,将吐丝蛊虫一下一下吞入腹中,蛇身吃得鼓起小包,神情餍足,嘴里嘶嘶吐着蛇信子。
这是他花费数年心血养成的蛊虫,吐丝成网,寻常刀剑触之即钝,通身淬毒,毒性堪比砒霜——
竟如此轻易被一小蛇吞了去!
哈卡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转向面前那人,“你方才一直不言,就是为了等它杀死我的蛊虫?”
乌椤奚根本不屑与他废话,“人在哪?”
“乌椤奚!我知你蛊术自己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在你来的路上设下丝网,如若我没看错,你那匣子里的银针已经用光了吧!”
乌椤奚眸光一敛,哈卡目露得意,扬声大笑。
“唰——”
他正要抬手,却发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冷汗一滴滴从额上渗出,砸在地上,他低头看,几支银针直直插在自己胸口。
他的臂钏内,还有银针!
体内血液仿佛瞬间倒流,一股力量在五脏六腑间疯狂游走,他拼命封住穴道,却是无济于事。
男子轰然倒下,身体痛苦蜷缩成一团,乌椤奚走近,用看狗一样的眼神看向他:“再问你一遍,人在哪里?”
声音阴寒,再没了丝毫耐心。
“呵。”哈卡吐出一口血沫,他知道自己输了,自己已中蛊毒,只要乌椤奚想,他顷刻间便会暴毙而亡。
他挣扎着吐出一口气:“在……一楼地下堀室。”
乌椤奚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