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宁正眯着眼睛在那背影上来回流连,那人忽然一转头,似有似无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滕宁不觉低下头,视线从帽檐儿边上探出去,不觉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背影还有一张虽不漂亮但很有魅力的脸,而且……
“哥哥!”没等滕宁反应过来,一个粘腻的身体便贴在了自己背上,一股夹杂的烟酒和廉价香水的气息从身后飘来,“哥哥在找谁啊?是不是找我啊?”
滕宁一听这声音,浑身不觉一抖,连忙转过身来,将企图抱住自己的手臂连连撇开,“你……你叫谁哥哥呢!”
只见一张艳丽的脸正冲着自己笑,见到自己的脸,那笑容似乎也有些僵硬。滕宁警醒地接受面前女人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只听她“扑哧”一笑,那条玉臂就搭上了自己的肩头,樱红的嘴唇凑近了自己的耳朵,“小弟弟,来抢生意啊!”
滕宁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这位姐姐的话,连连摇头加摆手,“不是!不是的!”心中真的是苦,不愧为久混江湖的姐姐,看年龄也知道。
“算了!”女人手上一用力,几乎将滕宁完全搂进怀里,“想找生意就去吧台看看,说不定有人走错了门呢!”说着,拉着滕宁从熙攘的人群中穿过,转手将他摁到了吧台前,眨眨眼睛,“这里的视野好!”然后冲调酒师打了个响指,指指滕宁,“我的客人!”随即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调酒师看了看滕宁,一笑,“带够钱了吗?”
滕宁叹气,摸摸口袋,“只够一瓶啤酒。”
调酒师变戏法一样将酒瓶放在滕宁面前,“亚姐没什么老客,只好从你身上找赚头了,30!”
真黑!皱巴巴的三张十元放在调酒师拿来的精致盘子上,滕宁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跟孟繁华他们要点储备资金呢?他撇撇嘴,虽然自己那的是钱,人家那个是收钱的家伙,但怎么看都是人家的高档一些。调酒师一笑,将盘子收起来,又问,“一个人?”
滕宁连忙接话,“一个人,而且就想一个人。”
调酒师一笑不再说话,滕宁心中有些纠结。跟“单行道”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专门升级打怪的地方,真练人啊!难不成,滕三他们真的想在这里闹事?
滕宁先喝了口酒,在帽子的遮挡下,努力在昏暗得灯光下扫视,寻找之前进来的几伙人。同时,他也发现有几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扫过。
坐在这样的吧台上,还带着遮挡脸庞的帽子,滕宁知道有些显眼,但是……谁知道滕五又没有经常在这种不良场合露面呢?想了想,又觉得放心,经常出入这种不良场合不正是自己此前每天晚上的工作吗?
等眼睛适应了闪烁的灯光,滕宁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在场子角落里聚众灌酒的兄弟们。他看了看,挑挑眉毛,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但还真是把住了几个主要的进出口,年轻人喝酒把妹的表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想了想,滕宁失笑,连自己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不信阿九郎的场子就看不出来。怎么?滕三这是摆明了架式要打架啊!四周观望着,并不显眼的保安和侍者似乎也在频繁走动,而场子里的男男女女还浑不知觉,放浪地跳着、笑着、叫着。
“跟着我!sayhigh!”dj在高处的平台上高叫,立刻引来一阵呼应,不论是吧台里面的调酒师还是身边的其他客人都在忘形大叫,高举的手臂立刻遮挡住了滕宁的视线,好似身陷高耸的森林,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虽然坐在这里,但却在另一个世界。嘴角一弯,滕宁收回目光,却不经意和吧台角落里另一对目光对上。滕宁嘴角一僵,那人正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魅力男,只是此前没有正视过的双眼,这个时候显露着强大的威势,看得人心中渐渐发慌,有一种被锁定的感觉。
滕宁不自觉地垂下眼帘,本能地闪躲,可又一想,不管怎样,现在的自己可是堂堂常青会的老大,就像滕三说的,以后的历练还多着呢!怎么在眼下这点小场合就失了威严?想着,嘴角又是一弯,双眼微微抬起,一点点地和那双眼睛对视起来,之前的顿挫更显得从容。
耳边是dj一遍又一遍地挑动气氛,身边是越喊越high的酒客,只有两个人,在各自一角,隔着酒杯和手臂,对视。
“啊——”涌动的声音中迸发出一声尖叫,滕宁一眨眼睛,“哈哈——”身边男人的大声呼喝瞬间遮掩了那个不同寻常的声音。滕宁心中有事,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瞪眼睛”的游戏,向别处张望。
接着又是一声尖叫,凄厉的声音猛地盖过颓废的浪潮,异样的喧哗声在远处响起,一点点地波及过来,滕宁起身,接着一个男人从舞池的人群中狼狈突出,“靠!打起来了!”
滕宁心中“咯噔”一下,动手了?!下个瞬间,便是酒吧的几个角落同时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呼喝声四起。
没多久,舞池里曾整齐划一的呼喊和拍手声杂乱起来,东一声、西一声的尖叫和眼前的音乐倒也相应和,闪烁的灯光照耀着乱成一团的人们,已经有人捂着流血的额角从滕宁身边冲过了,还有女人吃力地架着男人,白色的衬衫上满是血迹,些许低落在滕宁脚前。
看着滴滴答答的鲜血,滕宁不由眉头一皱,后退了一步。吧台旁的人也都惊到了,纷纷向门口跑去,眼前纷乱的人群莫名地便形成了一种恐慌,只觉得心跳无故加速,等察觉到,耳边已是胸中的“咚咚”巨响。滕宁呆呆地左右一看,忽然看见那与自己对视的男子还坦然地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望着自己,衬着他身后乱跑的人们,好像是一幅定了格的片断。
突围
“就是那里!快!”有人从滕宁身边反方向冲向冲突的中心,滕宁忽然缓过神来,只见一群人手里拿着棍子,分开慌乱往外跑的人群,正用力往里面挤。
混乱的情形依旧在继续,很大程度上时因为环境过于昏暗,闪烁的灯光也迷花了人们的视线,只知道一窝蜂地跑,却全然不管自己的方向在哪里。滕宁退回身,站在吧台和高脚沉重的酒吧凳的之间,侧着身子尽量躲避四处冲撞的人们。不过也很快,眼前便只是动手的群殴,客人们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滕宁迅速看看周围,没见滕三露面,只有两边的小弟不分青红皂白,有的虽然已经身上见血但还仔寻找机会发泄自己旺盛的精力。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办?想见识也见识过了,是趁机就走还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到那边去!你们去这边儿!”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疤脸男人,拿着棍子,站在滕宁前面指挥着夜总会的保安们,全然没有发现身边还有个滕宁傻愣愣地站着。
滕宁看着这人,蹙起了眉头,那条棍子在眼前晃来晃去,棍子头儿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这个人就是阿九郎的小头目?
朝着棍子指向的方向看去,两伙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但还是能看出,明显是阿九郎的人多,常青会的兄弟各个勇猛地身上挂彩了也毫不怯场。看着没有言语只有暴力和血腥的画面,滕宁只觉的有些眼晕,看电视电影里面的蛊惑仔可能会羡慕里面的江湖义气、快意恩仇,可搬到现实中来,就只是呼吸困难和恶心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