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云殊他就是没有办法吸收灵气啊。”逐星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耷拉下脑袋,“他是个凡人,原本就没有修炼过,又怎么能引得来灵气……”“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可以借助阵法?”晏灵川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一手撑着下巴,正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逐星。阵法?逐星听他提起阵法,脑海里顷刻间就浮现出了老太监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她把嘴巴里的那颗糖咬碎,愤愤地说,“想过啊,可是阵法邪得很,一着不慎就很有可能会忘掉本心,陷入魔障。”学习阵法是比修仙练道要容易得多,即便生来只是□□凡胎,也同样可以借助阵法去获得跟术法相似的力量。但那终归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可它同样也能帮慕云殊彻底摆脱寒症的痛苦,甚至是帮他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晏灵川往嘴里扔了一瓣橘子。“阵法其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就是用它的人大多数都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入魔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你口中的那个应琥……”晏灵川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他当年得了我的灵药,我原以为这样的人修习了阵法,应该会被阵法吞噬地连渣都不剩,原地入魔才是,可这红丝上的气息,却又并非是妖魔的气息……”千年之前,九重天仍屹立在凡尘的穹顶之上,与这尘世里的千万繁华相隔着整整七十二重的结界。他在天河边喝醉了酒,那颗药丸从他指间掉落下去,直直地穿过了重重结界,落入了人间的某一处。到底落在了哪儿,落在了谁的手上,晏灵川也不清楚。凡世红尘千万丈,浩大无垠。他也懒得再找。那天在医院里见到慕云殊的刹那,晏灵川就感知到,当年他丢失的那颗灵药,原是被他吃了下去。他以为那灵药原是被慕云殊得了去。直到他听到逐星提起一个叫做应琥的人。就是这个人,费尽心力得到了他当年丢失的那颗药丸,后来却又因为千年前那位帝王的算计,最终导致慕云殊阴差阳错的,吃下了那颗灵药。应琥将慕云殊锁在地宫的冰棺内千年之久,依靠他作为媒介,获得足够的灵气,使得自己的阵法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他束缚慕云殊的阵法损毁。晏灵川只是掐指一算,就知道这个叫做应琥的人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血债,那可真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数字。他原以为这样的人应该会有诸多贪念,并因此而坠入魔道才是。可此刻他手腕上的那一缕红丝上,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气。应琥分明还是一个人,一个依靠阵法和鲜血而延长了千年生命的凡人。“本仙君活了数千年,还从未见过有此等心志的凡人……”晏灵川不由地感叹了一句。“他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晏灵川说,“你不妨让慕云殊考虑一下,修习阵法。”“应琥修的阵法鲜血与灵气并用,这样的阵法会使他在短时间内就能够获得更多的力量,但他这个太血腥了,不太适合你那病秧子。”说着,晏灵川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扔到逐星的面前,“这个,是本仙君多年的珍藏,你拿回去让他学。”逐星拿起来一看,竟是一本阵法典籍。“你为什么会有这个?”逐星捧着那本书,好奇地问。神仙拥有仙骨,仙灵之气从仙骨生长出来之时就自然而然源源不断,那是超越所有自然的无上力量。神仙哪用得着修习阵法。“我虽然用不到,那也可以收藏着玩儿吧?这书还挺有意思的,你拿回去让他瞅瞅。”晏灵川说着就又剥了一个橘子。他说这话时,语气故作轻松,看似随意,可他垂着眼帘时,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却有些灰暗。谁也不知道,如今摆在逐星眼前的这本书,亦或是当年被慕云殊吞下去的那颗灵药,都是他千辛万苦,甚至是折损了几百年修为,才换来的。当年他是那么努力的,想要留住一个人。可这数千年如一日的心愿,到底还是落了空。而他当年拼了命得来的这两样东西,竟一前一后的,都归了眼前这个小画灵最在意的,那个病秧子。“真是便宜他了……”晏灵川啧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道,“你放心,我这阵法同应琥的不一样,对于慕云殊来说,这是再适合不过他的东西。”这世间的灵气有千万种。而世人总是会忽略一种东西。那便是烟火气。烟火气是这尘世里最为普遍的一种飘忽如云的东西,有人的地方,就有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