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刚刚吃过午饭,王嘉禾陪在她身边,她在逗弄孩子。
刘姐偶尔也会来,带一些孩子用的东西,故而虽然是在医院里,但孩子需要的东西都一应具全。
此刻沈灼正拿着一个橡胶皮的玩偶跟孩子说话,说了些什么,谭思古没听清楚。
他刚走到门口,王嘉禾就看到了他,刚刚还有些忧愁的脸立刻挂上惊喜,“思古,你来啦!”
沈灼却像是没听到王嘉禾的声音,直到王嘉禾叫了她一声,她才回头,茫然看了眼谭思古。
王嘉禾看她情绪不对,忙把她怀里的孩子抱过来,审时度势一番之后,也免了客套话,当务之急,还有什么比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下好呢?
王嘉禾走后,沈灼一时有些慌张。
她下意识站起来,跟着王嘉禾的脚步,可是王嘉禾的步子快,她没什么力气,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谭思古拉住了手腕——
她停下来,转过头去。谭思古低头看了眼她的脚,一只拖鞋被她落下来,留在桌子下面。他微微皱眉,“鞋子都没穿好,就乱跑。”
沈灼无所适从,她看着他蹲下来,把桌子下面的鞋子捞出来,穿到她的脚上。然后,她被他按坐在沙发上。
眼泪大概是她身上最廉价的东西了,她总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总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不受控制……
看到她哭,谭思古也坐下来,抹了下她的脸颊。
沈灼别过去,“别看了,太丑……”
他闷声笑了一下,“是挺丑的。比我第一次见过你的时候还要丑。”
沈灼猛得一顿,第一次,是那一次么?她竟比那时候更狼狈……
她盯着他,想努力分辨他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现在无比痛恨那些所谓的对她有好处的药,那些药不能让她变好,只会让她变得更坏。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像回到中学时期的运动会上,她在100米比赛的起跑线上,听到枪声响后,她拼命地跑,身体要飞出去了,可是她的腿并没有跟上,最终她摔了个鼻青脸肿——
“在想什么?”谭思古问她。
沈灼垂头,慌忙道:“没想什么……”
她极力想去掩饰自己的狼狈。
虽想见他,但是却不想他看到她这个样子。
谭思古坐在那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沈灼,你该说些什么的,说啊!
她张了张口,声音卡在喉咙里,然后她听到谭思古慢慢道:“沈灼,你要听医生的话。”
那药效大概也是有些作用的,至少让她变的单纯,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喜悦包裹,就连她发出的“嗯”的单音节词,也好像带了情绪一样。
谭思古摸了摸她的脸,笑一笑说:“听了医生的话,你就能快点好起来,也能快点跟我回家。”
沈灼弯了弯嘴角。
如果换作平常,她怎么会是这么乖巧的女孩儿。
她啊,是沈灼啊。
谭思古想,是那个执拗得能把人逼疯的沈灼,是那个只认死理儿的沈灼,是那个他永远拿她没办法的沈灼。
她现在在他面前,却比任何时候都听话乖顺,像一只被人领养的小猫,吊着盈盈而动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