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马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之清晰,仿佛就在楼下,但显得很疲惫,“哎大哥你听我说行不行?行不行啊?!”
马明让丁超弄得有点儿急,他耐心地给丁超解释,说生意出了点问题,好几十万的大豆款都让满州里两个朋友给骗跑了,他和朋友方大虎一气追到哈尔滨,又追到燕京,后来返到天津,现在就要去青岛。
他说钱是小事,关键在于这口气咽不下去,打了一辈子猎倒让老鹰叼了眼睛。他说朋友帮忙,已经查到了这两个家伙的线索,让丁超不要着急,先在莫斯科好好玩几天,想怎样就怎样,还特意告诉丁超别忘了玩小姐,听他不生气了,马明又玩笑道:“大哥你知道不?俄罗斯兔儿可是世界一绝,屁股大,奶子高,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G内少见啊。”还说一切花销不必多虑,他全权负责。
“你这些天不开机,给老本儿打电话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哎呀大哥!我的好大哥,行不行?不是怕你跟着着急上火嘛,对不对?有些事电话里又说不清。误会了,行不行,大哥?”
“唉,大哥,”见丁超不说话,马明叹一口气,想说什么忽然又变得言简意赅,“啥也别说了,等我回去跟你好好解释。”
“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马明顿了一下,又说:“也没准儿。大哥?”
对于马明,丁超真的不知说什么好,“老本儿也遇到了点麻烦,你知道了吧?”马明说他知道了,“我打电话想帮他找关系帮忙,他说没治了,损失了一厢货。”
他电话中还问丁超为什么不听老本儿的话住酒店,最次也得安排个“三星”才行,他感到这样安排很不够朋友。丁超赶紧给他做了解释,要他别怪老本儿,都是他的主意。丁超说我不是来旅游,是来做生意的,本来还想告诉他这次带了一些货,怕他着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等他回来再说吧,怎么也不至于臭在手里。
“大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怕你着急上火,这几天我抓紧时间办完事就和方大虎回去,行不行?你放心!”
第二天,又是无聊的一天。真是闲得蛋疼。
就在那天下午,鲍老板告诉丁超一个消息让他既惊又怕。他说,华夏人又出事了,都是光头党干的。报纸上说圣彼得堡市日前发生了一起殴打华夏留学生的恶性事件。一群身份不明的人闯入了俄罗斯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在学校的一条大道上对一名40岁的华夏留学生大打出手,被殴打的华夏留学生头部受伤,已被送到当地医院接受紧急治疗。
“为什么呀?”丁超问,“为什么他们袭击华夏人?”
“唉,我也说不清。”鲍老板摇头。
抽了一会儿烟,临下楼时他又回头说:“也许“波罗的海明珠”工程有关吧?谁知道呢!上海一家集团公司想投资在圣彼得堡修建一座大型综合设施(唐人街),可俄罗斯人担心这个华夏人的“城中之城”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少的麻烦。因此他们极力抗议反对。也可能光头党为这事吧?”
“你知道光头党吗?”
“知道一点。”
“咋回事?”
“这些家伙都是二十上下的小青年,个个剃着光头,劣迹斑斑,仅去年以来就先后在圣彼得堡、莫斯科、海参崴、沃罗涅日等地制造多起血案,造成多名来自华夏、非洲、中亚、韩G等地的外G公民伤亡。他们几乎完全模仿当年德G希特勒的纳粹党,笼络崇尚暴力并坚持极端民族主义的青少年参加。他们经常身带利器、成群结队地在街上游荡,看到哪个外G人不顺眼,就一拥而上发动攻击。你没事别一个人上街,注意点安全,有好处。”
下面有人叫他,鲍老板匆匆下楼去了。
望着窗外,丁超不知都想些什么。
丁超感到形势对他很不利,远没有马明在G内跟他说得那样好,马明不在,丁超感到有劲使不上,经商也无从下手,根本摸不着门,就这样整天在旅馆干耗着。他的朋友老本儿虽说对丁超很真诚也很热情,可他自己毕竟有买卖拴着,市场那边一会儿都离不开他,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事需要处理。
社会治安又如此糟糕,什么都没干呢,所见所闻已经让丁超感到岌岌可危。
莫斯科与燕京不同,较好地保留了自己古朴的欧洲建筑风貌,繁华无比。街上放着流行歌曲,到处是美眉靓女,还有迷宫般的莫斯科地铁,每一站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燕京地铁跟它一比,简直就像小孩子的作品。
令人心酸的一幕是,丁超看到地铁站边有身上挂满勋章的老人,手拿几片面包,伸手向游人要钱,世界上第一个红色帝G的訇然坍塌,使这些二战的老兵在苏、联解体后微不足道的养老金难以糊口。
哦,可怜的老人!
尽管鲍老板警告丁超没事别上街乱跑,可丁超总不能整天呆在旅馆里呀!实在无聊,丁超就下楼在旅馆附近的广场转转。这些老人让丁超蓦然想起G内另外一些老人,并与那些老人的影象叠加在一起。
几年前在山东的沂蒙山老区,丁超曾经亲眼看到当年那些用乳汁哺育伤员的“红嫂”、用生命支前解放全华夏的人们垂垂老矣,然而建G几十年并没有让他们改变面貌,一切如故却毫无怨言,每天,都看到这些老人在自己贫穷落后的村子里椅着石墙晒太阳,木然而无奈,令人难以置信和悲泣。
已经十一天了。
自从那晚马明突然打电话给丁超之后,他仿佛又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没法跟他联系,私下觉得有些苦痛,丁超不想拖累老本儿,老本儿请俄罗斯当地朋友帮忙的钱已经花了出去,但被扣的一箱货至今没头绪,几天几夜折磨得他焦头烂额,好象预感到入了虎口的肉无论如何再难吐出来,泥菩萨过河。
丁超不想让朋友太草心了,希望另辟蹊径,可事实上就好象自己突然把自己抛到了一边。
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他没有现成的深思熟虑的方案。马明又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几天丁超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不行动什么也不会有,只好按照他的直觉行事。丁超这些天一直不懈地努力,感冒一好就开始到处沿街寻找“商机”,请求一些会说华夏话的人们和市场给他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