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演戏,但此时的涂玉确实又痛又累,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她都怀疑那一剑是不是把她的心啊肝啊什么的斩地裂开了,才会吐那么大一口血。再加上之前她还被那块珊瑚石狠狠砸了肩膀,现在又是内伤又是外伤,里里外外都疼得厉害。
她含着泪水看着那只天狗,可那家伙竟然只是斜眼看着自己,不为所动!之前八斗是怎么做来着,嚎啕大哭?或者,干脆晕倒好了,好歹她也是为了救这只狗受的伤,如果晕倒的话,是不是能多少博得一点同情?
说晕就晕,她任凭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谁知,她这边还没倒下,就感觉胳膊被往下一拽——正是她受伤的那只胳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接着,她被拽地摔倒在地上——
可恶,那只狗竟然比她先晕了!
“喂!”
这只天狗说晕倒就晕倒,还拉着她的手,连累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再遭一次重击,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
涂玉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和那只狗并排。她太累了,这样歇一下也好,她下意识地往外挣了一下手,挣不开,举到半空中看了一眼,居然还是十指紧扣,怪不得甩都甩不脱。
“八斗……”涂玉猛地坐起来,她才想起来那个骗子小妖,朝那边看过去,果然,那里空空如也,早已经跑了。这小妖懂幻术,如果逃去别的幻阵就入泥牛入海了……她摸了一下腰间,还好,乾坤袋还在,之前差点就被那个小子给抢走,里面可是囤着她所有的宝贝。
涂玉环顾了一眼四周,如果八斗没有说谎,那这里应该也是一座幻阵,也会有一个新娘,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但愿不要再是修为高深的了,她实在打不动了。
她掐指算了一下时辰,寅时三刻,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现在只好等天亮了,她们要是没有回去,九重天肯定会派人下来找,找到这里应该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这些被囚禁的新娘和阵主也能得救了。
涂玉朝地上这只昏迷不醒的天狗看去,他唇边的血迹这会儿被水流带走了,一张脸又恢复了白玉一样的颜色,银白的长发在水波中微微起伏,像是白色的水草。
怎么会晕倒呢?涂玉疑惑,刚刚不还威风凛凛地大杀四方么,把一百年的修为使出了一万年的效果。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摸之下惊了,竟然是滚烫的。这家伙不是冷血物种么?之前每次梦魇都只冒冷汗,浑身上下冷得像个冰窟,这还是在水底,竟然发烧了。
涂玉不太确定,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次去摸天狗的额头,没有错,是真的滚烫,和当初古窈神君梦魇时候一样,这是什么古怪的变化?
“冷血物种不冷血了?”
她的手一离开那只狗的额头,他的眉头就紧紧蹙起,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额头前方虚空抓了一抓,又无力地落回去,这是……还想抓她另一只手?
“想得美!”涂玉狠狠瞪了他一眼。
涂玉重新躺回到河底的地面上,这一动,浑身上下又像被打了一样一阵疼痛,好在躺着多少舒服了一些。她叹口气,闭上眼睛开始念起《太上清心诀》来——虽然这狗在发烧,可似乎没有梦魇,不过,涂玉闲着也是闲着,这叫防范于未然。
*
依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飞廉又回到了那个梦里。只是这一次,他似乎走在水中,每往前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水声。
水底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的听觉和感官异常灵敏——依然是剑气扑面而来,分开了水流,直指他的眉心。
这剑气很熟悉,正是刚刚那个新娘的一剑。
他想反抗,一抬手,却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来,他的灵力被那群神仙给封印了,现在只能任人宰割。可是,下一刻,他又感到身体里有灵力在波动,对了,是那只兔子,她给了他一百年的灵力。
真是愚蠢!为了救他竟然做出这么蠢的决定,真想不通,那群神仙为什么会派出这样一只笨兔子来。
黑暗的水中,浩瀚的灵力从他身体中喷薄而出,激起了巨大的水波,将那股剑气完完全全挡了回去,分毫不剩。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那只兔子的灵力。
“神君醒啦?”飞廉睁开眼,那只兔子一张脸就出现在他面前,红玉一样的眼睛眨了眨,接着,他又看到两个紧紧扣在一起的手被举到他眼前,“如果醒了,能不能先把手放开,小仙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飞廉一把丢开了她的手,坐了起来。
“你……”涂玉被丢的身上又是一痛,这只狗是有病吧,昏迷的时候把她拉得紧紧的,醒了又嫌弃地丢开。她也坐起来,将那只麻了的手臂在空中摇一摇,活动一下血脉。她缓了缓,挤出一个笑脸,先侧过身去摸了一下这只狗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烧了,神君的自愈能力果然厉害。”
突然袭来一只手,飞廉本能想往后退,可不知怎么的,他没动,任凭那只兔子的手落在他额头上。等她的手放下,飞廉也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