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遮挡住全部,步伐离去,谢逾白眼眸睁开,他在芾瑜盖被子时就醒了。
气息未屏,屋外两人也未察觉,直到“天罚”字词传入耳中,谢逾白眼帘掀起。
墨眸幽深,穿透屏面落在那人倩影,晦暗又诡谲。
芾瑜转话题转的生硬至极,可温饶就是吃这一套,谢逾白唇角勾起,剑眉微挑,妖异斐然。
倏地,他骨骼分明,冷白修长的指节弯曲,叩地。
温饶如期被驱离,不知多久,那人才说“出来吧。”
谢逾白跨步而出,再无遮拦,视线落到芾瑜身上。
阴影是黑暗的保护伞,谢逾白暗处为王,箫杀血厉毫不掩饰。
伴随火苗晃动,微光出现,谢逾白神情隐匿,将眼前之人拆筋剥骨、揉进血液的暴戾想法也一一抑制。
他目光温和,像个骄矜贵公子画师一样,一点点描摹芾瑜身形和脸庞。
芾瑜一身水蓝流纹襦裙,三千发丝拢做一髻,利落随性。
瓷白面庞附着杏眸,柳眉舒缓,眼尾微翘,朱唇愈显勾人,但眸底清亮如海波舒缓,这也是她卸人心防的绝佳利器。
芾瑜靠近,谢逾白目光随之移动,礼貌疏离恰得其分。
谢逾白安然听着芾瑜说出世人对他的评价,她的眸底映着他的面庞,正如过往无数死于他手之人瞳孔。
不同的是,此刻那两颗鲜活的瞳仁还未出现惊惧、骇然。
随后这双眼眸似流光璀璨,状如暗中明火,她道:
“我就是那个天罚之人!”
“……”
芾瑜声音灵巧,眉目弯弯,一点批判阴暗都没有。
反而好像……很骄傲。
谢逾白注视她良久,无破绽,他道:“芾姑娘切勿逗笑。”
声清朗明,如玉盘落珠,和样貌即为匹配。
“逗笑?”芾瑜反问,“你怎知我说的不是真的?”
问题抛回去,芾瑜目光坚定,半分怯漏也无,只是内心嗷嚎了句:
这反应不像正主啊?
她连守株待兔都能碰上,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谢逾白道:“根骨佳上者,修行如神助,四肢百骸皆是术法灵力承接媒介,灵随念动,超乎常人。”
他顿了顿,视线凝在芾瑜身上,温和地问:“芾姑娘,这种情况,修为散退该是如何?”
芾瑜晃神,思绪跟着问题——
该如何呢?
“筋脉破裂,神识千疮百孔,器皿破败灵力消散,如汪洋变枯井。”
谢逾白给出答案,声音轻飘淡然,似有怜悯意味。
这么可怕吗?
经脉是灵力载体,芾瑜在修炼时也明显感觉到,由内而外的源泉。
但这后面的话,她却不确定了。
天罚本就万千可能,或重或轻,轻则伤筋动骨,修养几日。
重则天雷而降,就地灭亡,世人皆知。
但修为退散却实属隐蔽,只要处理得当,以伤为掩,便很难被发现。
恰是因为能遮掩,暴露出来的是少之又少,更者不知是天罚,还是暗病。
这半年芾瑜从外出历练的弟子那儿得到的消息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这种修为退散的当事人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