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今知道,我夫君就是太子羡,就是这人口中手眼通天的人……他那么厉害,他若真想没有后顾之忧,他就应该杀死这一家人。
“韦师兄,我问一问你,你布置林雨若林女郎这个杀人案,是不是很复杂,是不是很艰难?”
韦浮幽幽看林承一眼。
韦浮道:“不复杂,不难。我唯一的难处只是如何让老师坐立难安,让老师想到我娘……我真想杀林雨若,没有那么难。”
徐清圆点头,她努力说服百姓们:“我夫君与韦府君一同被你们称为‘长安双璧’,是他这个人的能力,不是晏倾这个名字的能力。韦府君可以轻松布置下今天这样让你们震撼的案子,我夫君也可以。
“可是我夫君从头到尾没有伤害过幽州晏氏一家。你们应该,给他些信任。”
百姓们窃窃私语,目光躲闪。
这世上,谁不敬爱太子羡?可是,谁又不想要真正的公正?谁没有犯过错,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曾伤过人?
百姓中有人小声:“徐娘子,你也知道,我们都敬爱晏少卿。听闻晏少卿死在甘州,我们都替他难受。我们也尊敬太子羡,南国虽然亡了,可我们都很可惜他……可你如何解释,他冒名顶替他人之罪呢?”
徐清圆轻声:“那便要问这位书生了。众所周知,我夫君是龙成二年的状元郎。今年是龙成七年,过去了整整五年,这人躲在幽州,从不告发我夫君。去年的蜀州案闹得轰轰烈烈,科考筛选有猫腻的事不是秘密,这人也不出现。而他现在却出现。
“容我大胆猜测——他面对我夫君时,一向心虚,又因享了我夫君带给他一家的好处,便希望我夫君在长安继续当着大官,养着他们一家蛀虫。但是去年下半年,他们得到的好处,结束了。
“因为,朝堂上的晏少卿,名义上死于甘州。人死灯灭,人走茶凉,幽州晏氏一族无法再背靠我夫君享太平,一家人得寻找新的靠山。
“他们必然与我夫君联系过,求过我夫君。但他们可能没有收到消息,或者说,我夫君不打算再理会他们。这时候,恰好师兄在查我夫君的身世,这一家子,就被师兄找到了。他们听我师兄的话,愿意进长安告我夫君,借助此事,查林相……师兄,是不是这样?”
韦浮笑一笑。
他冷静下来,态度重新温和:“大体无差。”
百姓中则道:“……太子羡真的没有死啊。”
那跪在地上的真晏倾见众人只关心太子羡,不关心他,一下子很着急。他嚷道:“他冒名顶替我参加科考!”
徐清圆:“他为何冒名顶替你?你有何优势让他顶替你?是你幽州晏氏一族人是大世家,还是你们有与众不同的和林相有关的关系,能助他在科考上好生操作一番?是你参与了考试,你被录用后他占用了你的名额,还是一开始参与考试的人就是他?”
书生被问的目光躲闪。
他开始觉得这婆娘口齿太厉害,太能说道:“……你这样的女子,要是嫁给我,我肯定不要。娶了我要一天三顿地打,女子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像你这样在一群男人面前嘀嘀咕咕,不知廉耻……哎呦,谁打我!”
站在百姓身前的风若,面无表情地弹出一指风,划过这人的嘴角。这人捂着脸涨红脸大叫,百姓们不屑地哄堂大笑。
张文拍桌:“肃静,肃静!”
张文狂擦额上汗。
风若依然没表情,目光虚虚地抬起。
他并不关心这乱七八糟的案子会怎么进行,徐清圆和郎君都是世上少有的才智卓越之人,他们有办法的事他不必操心,他们若没有办法的事他更不必操心。
风若只是再一次觉得郎君何必养这一家白眼狼。
郎君真是对谁都很好。
但风若早就和郎君说过,这一家子人不知感恩,迟早会反咬郎君一口。
郎君一贯说没关系。
如今风若明白了,确实是没关系。
因为这也在郎君的预料中。
他家郎君,一身清洁,什么也不要。晏倾的身份他从来没打算霸占到底,从来做好了还给别人的准备;韦浮的一腔不忿,郎君要帮韦浮得回这个公道;如今郎君回到长安,大约又在做其他不惜自毁的安排。
那是世上最好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