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墓地是很早就买好的,独立的一层用大理石圈围起来,犹如独门独户的院落,杜家虽然有钱人丁却不兴旺,墓前的家人站了一排,后面的全是公司领导和企业代表。
杜绍言穿着纯黑色西装,一直低着头,直到葬礼结束都没有说话。
所有仪式结束之后人群散开,杜绍言抬起头,他朝杜家的保健医生走过去。
陈医生像在等他,看着他走近:“小少爷想问什么?”
“为什么爸爸最后不想见任何人?”杜绍言望着他:“为什么他没有叫我去见他?”
“你来问我这个?”陈医生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问我你是不是他的儿子。”
“这个答案我早就知道。”
“你这么自信?”
杜绍言摇头:“我相信我妈妈,就算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样说。”
陈医生迟疑了一会,说道:“杜先生说过几年再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杜先生说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是自立。”
“爸爸觉得我不自立所以赶我出家门?”杜绍言点头:“爸爸既然说过几年再告诉我,那就等几年吧,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爸爸最后没有叫我去见他。”
“杜先生曾和我说过,他想一个人走的安安静静,不想听很多哭声,而且他真正想见的人,应该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等他了。”
杜绍言默默点头,半晌说道:“我明白了一些事,再见。”
“等一下,”陈医生叫住他:“在这个世界里杜先生最爱的人是你,他希望他一步也不要走错。”
杜绍言没有回头:“我不会的。”
因为他是他爸爸的儿子。
杜绍言走下墓地,杜绍博站在车边等他:“你跟我回家吧。”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杜绍言走过他的身边:“我会自己回去,而不是跟你。”
杜绍博望着弟弟的背影,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阮明莎从车窗里探出头:“不用和一个野种说这些,绍博,我们回家。”
杜绍博坐进车里,阮明莎摘下镶着黑面纱的软帽,除去面纱的遮掩之后,看得出来她这段时间瘦得厉害,原本丰润的脸庞明显地凹下去,杜绍博按住母亲的手:“妈,你别太难过了。”
“现在好多了,”阮明莎握着儿子的手:“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生病不肯告诉我们,最后也不肯见我们,好歹夫妻一场……”
“我哥这辈子都是一个人打拼,他早习惯一个人,”坐在前座的杜守信回过头:“我想不通的是,遗嘱为什么封存在别的律师楼,我是他堂弟,又是公司法律顾问,难道他还信不过我?”
杜绍博冷冷地看他一眼:“爸爸一定有爸爸的安排,我也不希望外人插手家里的事。”
杜守信颇带讽刺地反问:“我是你叔叔,也算外人?”
“你们别说了,我很累,不想听这些。”阮明莎靠在车座上:“让我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