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戚凤阳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身穿黑色小洋装、网袜、高跟鞋,同舞伴们做着整齐的动作。
转圈、扭腰、高抬腿……
李香庭立马低下?头?,他并不觉得这是不堪的,每一个行业都值得被尊重,只是回想起往日重重,心?生悲痛:“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她还在家里做佣人,不用经历那?些苦厄。”
“你不该这么想,没有那?些苦难,也还会有别的,只不过方式不同。”邬长筠望着舞台上一排美丽的女人,给自己?杯中加了两?块冰,“你也是出于好?心?,存善念者何错之有?只能怪那?些吃人的人。”
李香庭明白她指的什么。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很多事情没法?用道理讲,法?律也保护不了所有人,强权和绝对的资本面前,我们都是蝼蚁。”
“是啊。”李香庭苦笑两?声,拿起酒杯,“来。”
邬长筠与他碰杯。
跳了几场后,台上换歌女独唱。
舞女们回后台换衣服出来,迎客人跳舞。
李香庭正喝着,抬眸间见一个男人朝戚凤阳伸出手,两?人说了几句话?,牵着手往舞池去了。
“别担心?,她比你想像中坚强,也成长了很多,不再是曾经那?个连句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姑娘了。”邬长筠见他一直盯着戚凤阳,忽然转移话?题,“看窗户边穿格子衬衫的那?个男人。”
李香庭看过去:“怎么了?”
“一看就?是吸多了,虽然鸦片禁止,但还是有不少人私下?贩卖。”
“是啊。”李香庭又一声叹息,“这种谋财害命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邬长筠睨向他,缓缓晃着酒杯,听似不经意地问:“那?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与这个有染呢?”
“我爸爸虽然犯下?很多错,但在生意上还是很干净的。”
看来,这傻哥哥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家老子做的龌龊事,她追问下?去:“万一呢?”
“那?他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不会大义灭亲吧?”邬长筠瞧着他低垂的眼眸,“贩卖鸦片,可是死罪。”
李香庭沉默了。
邬长筠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本来靠近这个纯良无害的哥哥,只是想利用利用,可接触下?来,越发有些于心?不忍。
长得叫人不忍心?伤害,也是一种能力。
邬长筠喝完杯中酒,说道:“你会错意了,我说的有染是指的月姨娘,上次你妹妹生日,看她那?个状态有点严重,最近怎么样??”
“听说戒掉了,但是身体好?像又垮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挺难得,这玩意可不好?戒。”她看向戚凤阳,此刻又换了个舞伴,这位西装革履的,瞧上去有点实力。
李香庭也望过去:“她们是怎么赚钱的?”
“那?你可问对人了。”邬长筠后背离开沙发,跷腿弓腰坐着,“看那?个红裙子对面的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嗯,是什么?我看到好?几个人都有。”
“舞票,花阶的舞票是一块钱一本,共两?张。想邀请舞女跳舞,就?给舞票,通常是一张,也有大方的,多给几张、几十张。”
李香庭懂了:“代替钱的流通工具。”
“对,负责管理舞女的叫舞女大班,舞女收到舞票后,要跟舞厅和舞女大班分别拆账,最终一张舞票到手只有两?三角钱。一支舞短的三分钟,长的有五六分钟,要是生意好?,一晚上不停,能赚好?几块钱。陪的客人酒水钱花的多,还另有抽成,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大头?是舞客给的小费,在这里又叫“夹心?饼干”或者“雨夹雪”,就?是将钞票叠小,偷偷塞在舞票里,给中意的舞女。”
“为什么要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