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魂不守舍,有没有好好在听我说话?”应无意掰小枣的脸,有些不乐的样子。
小枣只得正视了他。
“你最近倒也没再晕倒,但那是因为你没遇到什么急难之事,一旦让你站在风口浪尖,我很担心你这身体。”应无意说,“上次娄大夫说的话,后来我想了又想,你分明是有离魂之症。他说不能治,我却花了很长时间,给你配了一丸药。”应无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来,在小枣的鼻尖前晃动着。“吃了它,能治你的离魂。我给此药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莫离莫弃。”
的确是好名字,可惜怕是同应家人的笑脸一样是徒有其名。连下毒都能下得如此风雅,也就就无意能做到了。
应无意把那药丸抵到小枣的唇上,让它轻轻在小枣的粉唇上滚动。“乖!吃了它!”
小枣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紧抿了唇一动不动。这就是应无意配给她的药?兰香曾警告她不要吃。何况在这种时候,让她吃药,平白想想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枣不张嘴,和应无意僵持着,“你相信兰香?”应无意问。他又开始笑,这一次,笑得阴冷古怪。
小枣不敢回答他。
应无意坐了起来,此时这个男人的脸色变得很无情。“即如此,我实对你说吧,这丸中装的是盅毒。你吃了之后,每半月必得从阿旺那里拿到解药吃下,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若不用点手段控制你,我岂不白在你身上下了如许工夫!”
应无意摊开
了手掌,那粒药丸静静的呆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深凹的眼睛冷酷的看着小枣。
其实小枣早就明白,这个男人不可能好心的放自己自由。从一开始,小枣自己送上门来的那一天,这个男人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禁脔。占有她,控制她是他最终目的。吃或者不吃,从来都不由小枣决定。
这一回小枣笑了。这短促的一笑,竟如寒冬里绽放了春花,暗夜中开放的金莲。哪怕是瞬间的光华也明艳到不可方物。只是这笑太过短促,只如一粒小小的石子投入江水,甚至没留下一片涟漪。
应无意的脸便僵在了那里。
小枣慢慢的坐了起来,从应无意的手中抓起那枚药丸放进了自己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很快在口腔中弥漫。应无意的看着她,看着她艰难的吞咽。
又过了一会,小枣主动张开了嘴,里面空空如也。
应无意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在床上站了起来,挺动着他的丑陋,抵到小枣的唇边,用求乞的口吻说:“小枣,小枣,我忍不住了,现在该你来让我爽快一下了。”
短短几日间,应无意为所有人做好了离开的准备。除了竹香伤了胳膊,正好留下来看家。其余人全都要离开这里。屠大娘带着小枣一起向下江走,按屠大娘的说法,这叫作跑码头。一路沿江走下去,凡是大城名镇都可以略作停留。雁过过留影,人过留名。以小枣的舞技和她的美貌,待跑过这些重镇,到了建康之时,那便天下谁不识君了。
“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所以得一步步的扬名立万。我们先去江夏,去挑战当红的舞姬阿朵姑娘,阿朵姑娘的场子名为抒雪斋,是个极雅的地方。阿朵姑娘的舞叫作琵琶舞,她反弹琵琶的姿态那是大为有名。阿朵姑娘是彝人,舞技却是跟着一位胡姬学的。姿态很是妖艳。总之,她是你的第一个对手,你要好好的对待。”
阿抚自然是跟着小枣走。“这是你的丫头了。”应无意说,“要打要骂要卖都随你。”
算上还跟了一位隐卫,小枣这一队倒也热热闹闹。
应无意却是要一个人独行,他要入蜀去寻琴,听说一路访名山游大川,会是逍遥得很。
应大司马和应无畏也要走了,他们自然是回建康。新任的荆州刺史,将是应无恙!而应无恙已经在几天前从丹阳动了身,向荆州前来。
这事,连荆州的百姓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样一
来,应璩所有的儿子都等于是遭到了贬斥。控制着应家军连带丹阳诸郡兵马的应司空,成了外放的小小刺史。应无意则由原来独当一面的大将变成了应璩手下分领兵马的副将。只有应无畏变化不大,仍然是他老爹身边的跟班。英俊帅气的公子哥儿,仍然可以回到建康去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人人都在忙碌,该带的该拿的该寄的,都得一一置办、分派。
小枣不急,她没什么可收拾的。别人忙着晕头转向,她却仍然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她的琵琶唱“美女妖且闲……”
“小枣,我们去街上走走,我记得还要买些细羊脂,珍珠粉,桂花油……再买些布料为你做几身能上台的衣衫。”阿抚不知又从哪里跳了出来,打断了小枣的兴头。“没几天时间了,快快快!”
“不是才做了几件?”
“不够呢!你要一路跳下去,屠大娘说了,衣服要不重样为好!”
“那……”
“来吧,来吧。”阿抚不由分说就来拉小枣,“你整日窝在车骑府中,都不曾好好出去走走,如今要离开了,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呢,再不去看一眼荆州,以后未必看得到了!”
阿抚倒也说得对,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荆州,小枣在这里呆了大半年,可从来也没有好好看过这里。这么一想,小枣放下了琵琶。
已经过了正月十五,荆州城里的店家又开始了新一年的生意,街上倒也一片热闹喧哗的景像。阿抚武陵人,家乡离荆州不远,所以也算是本地土著。她对荆州的一切熟门熟路,拖了小枣直奔热闹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