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吧。”沈延终于找齐了所需用品,打算先把奶茶的毛吹干,手伸过去却被一把抓住,“干嘛?”宋启坤没说话,手指要碰不碰的将整条疤虚抚了一遍。沉默蔓延开来。沈延抠着吹风机开关,觑了一眼他的表情,难得主动开口解释,“以前打架弄的。”“打架?”宋启坤怀疑自己的耳朵。“嗯。”沈延轻描淡写,“我小时候没人管,比较野。”别看他这身板弱得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儿都能被吹走,动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宋启坤无意识捏紧了他的手腕,发声艰涩,“……额头。”沈延不太愿意去回想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往事并不美好,和别人讲述就等于把愈合的伤口再撕开,疼痛和鲜血构成了记忆本身。手脚轻微发麻,胸口的窒息感逼得他眼底泛红,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镜片。”——看不清怎么不戴眼镜出门?就不怕走路摔了吗?——戴了麻烦,不戴也能看见路。避重就轻的解释,但宋启坤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是他仅凭只言片语了解到的过去,不曾目睹不曾参与其中,所以连心疼都倍感苍白无力。“疼吗?”他听见自己问。沈延说:“现在不疼了。”身体重心被迫前倾,他避开横在中间的奶茶,膝盖撑地,以一个较为别扭的姿势落入宋启坤的怀抱。“让我抱一会儿。”他说。沈延捞了一把奶茶,膝行两步靠近,四肢松懈,下巴轻缓地搁在他肩上,应道:“嗯。”作者有话要说:注: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道德经》21、偷吻毛吹干后奶茶的颜值回升至原始值,仰躺在地板上沐浴阳光,四只爪子合理分配,沈延和宋启坤每人负责两只。它合该天生就是享受的命,惬意地微眯着眼任人摆布。“再短点,然后磨一下。”沈延的拇指依次滑过宋启坤刚剪好的前爪,又拨了两下肉垫缝隙里长出的毛,“这个也要剪。”“好。”宋启坤初出茅庐,低着头修剪得格外认真谨慎,沈延两只都弄好后又给奶茶掏完耳朵,他才堪堪收尾。太阳底下待久了烤出一身汗,沈延去端冰箱里的水果捞来吃。奶茶拾掇完毕,日常去赴珍珠的约,拱着宋启坤的腿催他给自己开门。门一打开,橘红身影敏捷地窜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楼道里,像是一团烈焰,满心欢喜奔向它的玫瑰。宋启坤还想抱抱它呢,见状只能失落感慨:孩子长大了恋爱了,想留也留不住。往深处想又觉得惆怅万分,这年头连猫都有对象,他却没有。不过,他有暗恋对象,去芜存菁也算是有对象了。这样羞耻的臆想如雄鹰一般在脑子里振翅高飞,看似无拘无束的自在翱翔,实则脚上始终拴着一根线,线的另一端握在沈延手中,或高或低都与他有关。然而迄今为止,那根线似乎一直在无限延长,放任它扶摇直上九万里,与云层相伴同日月比肩,一发不可收拾。宋启坤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他不想坐以待毙,又不知从何处入手,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沈延目前真的只把他当成朋友。送走了奶茶,两人开始学习。沈延随便拿了一套物理卷子,上网搜了答案抄上去,他实在太懒,抄完一份就不肯再抄,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沈信的报备消息如约而至,他回过去,两人简短的聊了两句,那头便马不停蹄的投身到工作当中。周遭安静得出奇,只有笔尖摩擦着纸张的沙沙声。是宋启坤在稿纸上写演算步骤。人在无聊的时候很容易犯困,沈延盯着宋启坤握笔的手看了半晌,感觉时间越走越慢。他缓缓阖上双眼,光线太亮,陷入一片红色的黑暗。宋启坤用一个小时刷完了两套难度适中的数学试卷,停笔打算休息一会儿,抬起头发现沈延靠着椅背睡着了。他放松地窝在椅子里,歪着头眉目舒展,脸上多了几分平常未能窥见的柔和。眼镜搁在桌上,卷子一角因溜入屋内的风雀跃起舞。空间敞亮,阳光落在他的半边肩膀,无声衍漫至胸膛腰腹,却仿佛刻意掠过脸庞,不忍搅扰他的浅眠。不自觉看得久了,宋启坤心脏砰砰直跳,轻唤一声:“小宝。”无人应答,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宋启坤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思绪和心率齐齐失了分寸,血液逆流,如同滚水一般在体内叫嚣沸腾,烫得连筋骨都发软融化,重塑为一种莫名的急躁,鼓动他向沈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