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茶架子上挑挑拣拣,选了一罐上好的茶叶,道:“这是要送到景宁宫的,皇上那边儿我伺候着,你们几个跟着陈铭公公带过去吧。”“是,秋宣姑姑。”她把茶叶放到木托上后,率先跨出茶室,朝面向他们而来的陈铭使了个眼神,两人搭档多年,自然是有了默契,陈默微不可查的颔首,领着她们朝景宁宫去。云靥抱着个袖炉我在软榻上,身边放着的熏炉袅袅生烟,很快散在空气中,只余淡淡香味。她疲倦的打了个呵欠,近两日小日子来,她总是腰酸困倦,时时刻刻都想能窝在被窝里就好了,可是还有成堆的册子还等着她去翻。才刚刚看一会儿,她又有些犯困,幸而此时阿耶说陈铭来了,这才让她将将打起精神。“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陈铭领着宫婢们向云靥行礼。阿些在云靥身后放了个靠枕让她做得更舒坦些,殊不知这让云靥愈发软绵绵的,想睡,“是皇上让你来的?”“是,这是藩国进贡的上等秦启茶,皇上使奴才来给您送些。”云靥看着他身后那些陌生的婢女,怀里的袖炉抱得更紧了些,漫不经心地问:“皇上这两日如何?”“回娘娘,皇上一切都好,说是晚膳到景宁宫来陪您用晚膳。”陈铭躬着身子道。“嗯,皇上能来,哀家甚是欢喜,”云靥那双琉璃眼珠子对着那几个诚惶诚恐的婢女滴溜溜打转,仿佛不经意地问,“这些,都是常伺候皇上的宫婢?”“是。”“既是常伺候的,哀家问你们,皇上与曾家小公子相处的如何?”云靥口气温和,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问。那些子宫婢们低着头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胆儿大的说:“曾小公子是个安静的性子,知事懂礼,只是皇上似乎不太亲近曾小公子。”她话一说,陈铭唇角一贯挑着的笑意就冷了几分,这话也敢说出口,当真是胆子大了。果如他所料,云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说出的轻飘飘的话却让她们大惊失色,跪地求饶恕。“曾闵书不过是一小小祭酒家的公子,我儿乃是天子,竟要去亲近他?怎么?你们还为着那个曾小公子打抱不平呢?”云靥嗓音柔柔,眼神倏地转冷,“陈铭,将这几个宫婢送到浣衣司吧,往后不要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放在皇上身边。”“是,是奴才责人不周,请太后责罚。”云靥摆摆手,“与你无干,勤政殿太大了,总是有些脑子不清不楚的奴才。”有了这几个前车之鉴,勤政殿那些不该存在的目光和情绪登时一扫而光,萧陌身边伺候着的都噤若寒蝉,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罚去做脏活累活。曾闵书的待遇,自然也是一落千丈。作者有话要说:而后摄政王自动将云靥的不安曾闵书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他再未感受到来自宫婢们的同情目光,而在皇上不在的时辰里,那些陌生的婢女不仅不会像以往那些宫婢一样安慰她,反而如同未见着他这个人一般。他低垂着头,虽然才八岁,但他怎么会想不通透这些缘由呢,莫过于那位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做了手段,不过好在他身后还有太皇太后,皇上不曾欺辱他,只是漠视而已。但上位者的漠视,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对于曾闵书来说,这比他还小三岁的萝卜头因为有了个好靠山就成了大萧朝的帝皇,只是运气好,他爹爹就常常在家用不屑至极的语气提起这位小皇帝,他在家中又惯是被宠爱的,在见到小皇上后,内心并没多少惶恐和尊崇。只是碰了巧走了运,其实也没什么可了不起的,可他所看不起的人看不起他,就让曾闵书小小的脑袋里很难得到平衡感。曾闵书他一次被漠视着放任在侧殿内,尚不及成人八章大的雪白小脸紧紧皱着,似是委屈又似是恼怒,终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被晾的久了,怎么着也掩饰不了不满的情绪,曾祭酒原先交代过得事也在年少负气中忘得一干二净。天气越发冷了,随着时常落下的大雪而来的,还有年节。先皇逝去未满月余,皇宫内压根没有过年的氛围,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不仅皇城如此,整个瞿都今年的年节都十分冷清,纵然世家贵胄想热热闹闹的过个年,但身在皇城,热闹过大年,想都不要想!皇宫内,纵然年是过不成了,但分送各宫及各重臣的年节赐礼还需准备,这些事情都需云靥准备,她毕竟是经验不足,好在身边有个苏嬷嬷,纵然如此,也是忙得头昏脑涨的,鲜少再有空与萧陌坐下好好一起用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