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崎岖路一直向前,谢礼等人来到黑水镇驿站。此驿站荒凉许久,牌匾上结着一层又一层蜘蛛网,四周无声,乌鸦徘徊。
谢礼撩起衣摆跳下马车,回望来时路。因昨日一场雨,泥土松软,稍不注意变会下陷。谢礼记得陛下给过春城的基建款,不知为何路竟还会如此。
一旁富贵见少爷如此,提醒道:"少爷,你忘了钱大人说的,此处也是山匪作乱,不得已才提前竣工,真是造孽啊——"
谢礼点点头,目光转向驿站旁的一片树林。天空阴云密布,不时飘下几滴雨水,落在谢礼脸上。
“少爷咱快进去,你淋不得水。”富贵推推搡搡把谢礼带进了驿站。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年轻的店小二来迎二人。
树林中,桃应红一把折断横亘在她面前的树枝,内心已是怒火中烧。看来钱兆和这是把所有坏事全部堆在她头上,所以那一日回京才是有恃无恐,而朝廷的人竟全然相信那个老头的说辞!
也是,匪徒之言无人信。官家只认匪字,至于你如何成为匪徒,是事态所逼还是藐视律法,一概不论。
“等到小二的信号之后,我们就冲进去。”桃应红压低声音,也压着火。
“是。”张三等人回应。
驿站内,谢礼脱下披风,拿起菜单仔细端详。离了京城一路南下,谢礼最大的感受便是吃食的不同。
途径长武、南济等地,百姓家多用面食;越往北,大米则居多。而在一些收成不好的地方,高粱米等粗粮更是常见。此时这一份菜单上,便是只有高粱窝头与一些素食菜样。
不过,黑水镇驿站只有初一与十五开放,掌事人也只是一个年逾七十的老头,这一个半大小子从何而来?
谢礼看向富贵,富贵心领神会,悄然走向后厨。不一会儿,富贵回来,附耳道:“少爷,厨房根本没开火。”
“还有我见那小二鬼鬼祟祟,往咱们茶水里倒什么东西。”
那就对了,谢礼了然一笑。还未等谢礼说什么,小二端着一壶下了蒙汗药的茶水,笑吟吟走过来。
“这里只有新鲜绿茶,不值钱,爷儿尝尝?”小二脆生生地说。
谢礼点头,拿起一杯正要往嘴边送的刹那,忽然站起身钳住小二,遏着他的下巴将茶水灌了进去。不多时,小二昏倒在地。
“少爷,是蒙汗药。”富贵上前查看。
谢礼点头,“走。”
桃应红久等小二信号不至,又看到谢礼等人驾马而去,心中升起不祥之感。若是小二在此出了事,桃应红无法对自己交代。
疾步推门而入,只见小二仰面在地。桃应红止不住颤抖,轻探鼻下,仍是均匀的呼吸,登时身子一软,张三在一旁稳住她的身形。
“没事,只是中了蒙汗药。”桃应红轻声说着,脑海中确实阿叔临死前的模样。钱兆和命人打死阿叔那日,她回来看到的就是阿叔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
“你们带小二回去,之后我自己行动。”桃应红不容分说地把剩余的人支开。
“可是。。。。。。”张三还想说什么,桃应红摆摆手,示意无需再谈。无奈之下,张三等人只好回山寨。
桃应红坐在驿站中,思量接下来的对策。两次失败,对方只会更加谨慎。强硬手段不可取,那么——桃应红眸光微暗,只要能进他的身,一切便迎刃而解。
算算时间,新任县令的脚力已经到了春城。桃应红从驿站后厨牵来一匹马,快马加鞭赶往春城。
“卖水果楼——”
“卖风筝,秋天的风筝——”
大街上,吆喝声此起彼伏。桃应红此时头戴花白发髻,身披老太太的粗布衣,佝偻着混迹在人群中。
一阵嘈杂过后,谢礼的马车轱辘而来。桃应红看准时机,弯着腰向前一扑,摔倒在地。
“停车。”谢礼下车搀扶起老太太,语气中喊着关切:“老奶奶,你没事吧。”
桃应红粗嗓子道:“我这老腰啊——”边说话边扶着腰,面色中有忍痛之意。察觉到谢礼的目光在她脸上,桃应红并不慌张,她的易容术可以让最为亲近的人也察觉不到,更何况只见过一次的谢礼。
谢礼心中过意不去,他思量了片刻对富贵说:“给这位奶奶十两银子,作为歉意。”周围百姓发出惊叹之声,不他们还不知这位看上去年少的公子是他们未来的县令大人。
桃应红皱眉,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打发走自己。桃应红原本的计划是乔装打扮成老奶奶,借此放松谢礼的警惕心。经这一路走来两人数次交锋,桃应红明白这位丰神俊朗的人皮下是如此的谨慎。
这是一个比钱兆和还难对付的人。
“哎呦不行了,我是在太疼了,公子你把我送去医馆吧。”桃应红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在粗布上,大有谢礼不负责到底便一直赖着不走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