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琪轻提裙幅追赶大步疾行的丈夫,心中思量:丈夫有意冷落他,怕还是为她供出三弟的奸情惹出的祸事不快,只是暗叹丈夫未能体谅她一片苦心。那时的情景,若不对公公实言相告,公公岂肯罢休?
雨水打湿油纸伞,散落成线,珞琪静静追随丈夫的步伐,身后是同样惴惴小心的碧痕。
轻提月华裙,既担心追不及夫君的脚步,又怕溅湿精致的裙子失了仪态。
“哎呀!”碧痕一脚踩滑跌倒在坑洼积水的青石板路上。
珞琪扔下手中油纸伞忙去搀扶,关切地问:“可曾跌坏哪里?”
碧痕一脸痛楚表情揉着脚踝委屈地唤了声“小姐!”,泪水涟涟。
头顶上那片天空骤然阴暗,雨水停歇,抬眼望去,丈夫杨云纵举着油纸伞立在她们身后,眉心挂了风雨暗愁,唇边却露出一抹无奈地笑意。
“少爷,碧痕无用,弄脏了少爷新买来的月华裙。”碧痕胆怯的样子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又似做错事怕遭责备的孩子。飘忽的目光偷看眼云纵又羞怯地避开,试图起身,又忍不住脚踝酸痛跌坐回水洼中。
杨云纵眉峰舒展,笑望碧痕,手中的油纸伞递给珞琪,俯身抱起娇小的碧痕在怀里,慌得碧痕惊羞道:“哎呀,姑爷!”
又在杨云纵一个责备的目光下改口,垂眼娇羞地唤了声:“是,大少爷!”
“嗯?”杨云纵拖长责备的声音,碧痕的声音低得如蜂鸣一般:“是,官人!”
“不打紧,若是喜欢就再买一条。”杨云纵说罢抱紧碧痕大步离去,只剩下珞琪打了油纸伞独立雨中,转念想想,又提了裙子紧追几步去为丈夫和受伤的碧痕打伞,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险些滑倒,惊得身后的丫鬟喊了声:“少奶奶留心!”
定定神拾起甩落的油纸伞,再望去,丈夫抱着碧痕远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蒙蒙的雨巷尽头。
杨府的风俗,除去逢了年节或初一、十五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平日里都是各房自行用餐。
珞琪借着调教雨娆的功夫,命人早早备下晚餐,有意从自己私房银子里拿出些钱,吩咐厨房加了四个滋补身子的小菜。
薄暮时分,丈夫归来,径直去了碧痕的房间。
它妈妈在东屋陪珞琪裁剪鹿中堂所赏的弹墨花绫水红绸,听了脚步声和珞琪不约而同地抬头向窗外望去。
看到云纵的背影进了西厢,它妈妈不由抱怨道:“吉官儿如今是愈发的没个规矩,怎么也该先来东屋同少奶奶支语一声再去碧痕房里。”
珞琪脸色掠过阴翳,但只是瞬间,又自嘲地一笑劝它妈妈道:“喜气罩头,一时疏忽了也是有的。”
开饭时分,雨娆进来禀道:“大少爷吩咐,请大少奶奶单吃,只将菜分出些,大少爷同少姨奶奶在西边房里自用。”
它妈妈不等珞琪发话就大声驳斥道:“哪曾有这个礼?”
珞琪轻咬了唇沉吟片刻,款款淡笑吩咐道:“恰巧我也没胃口,将菜都与大少爷端去。只为我拨出两块儿玫瑰腐乳,将那珍珠米饭泡上些水端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