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笑起来,只有慕容汛觉察今夜谈及此事,蜀王与慕容澄格外沉默。
他带着些微担心地?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这宗室子?真出在蜀王府,可有什么法子?躲过这一劫?”
“这有何难?”慕容潜正往嘴里丢葡萄,漫不经心道,“咱们?家和郭藩台关?系近,京中一有消息他就知道了,只怕进?京事宜都?要由他操办,届时?通个气,找个别的由头先躲出去避着。”
他母亲许夫人听后?道他聪明,“是个办法,就是连累了郭家。”
王妃刚高兴一会儿?,音调一转,“躲?能躲哪去?”
慕容潜摆手坦然?道:“那再说呗,又不是真选定世子?了。退一万步说,母妃,躲起来总比关?起来强啊。父王,你说呢?”
慕容澄坐在旁侧转拇指扳指,听到此处,缓缓抬眼,眼神不约而同与蜀王交汇。
蜀王面色异常,没回过神来,“…啊,是,是。潜儿?说得不假。”
眼下除了慕容澄和蜀王这父子?俩,家中没有第三?人知道京中已经定下人选,择日就要降旨请蜀王世子?进?京。
慕容澄早就在劫难逃了。
虽然?慕容潜出了个馊主?意,但比这更可怕的却是,当下没有比这馊主?意更能解燃眉之急的办法。
第23章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莲衣灰头土脸,身背藏蓝色小包袱皮,拿出来之?不易的户籍,迎着柔曼的春风进了扬州城。
近乡情怯,她在街上越走越慢,眼看大姐开的饭馆就在眼前,那气派的门面?!那加盖的小楼!莲衣热血沸腾,紧紧攥着包袱,她就知?道,大姐一直是很有能力的,即便没?有她外出务工,家中产业也可以在大姐和姐夫的共同努力下发扬光大。
莲衣快步来在酒楼门外,这时辰正是午间吃饭最繁忙的时候,莲衣仰头看着面?前的两层小楼,只感到热泪盈眶。
正要?抬腿往上走,边上伸出只手将她拦住,“哎哎哎,干什么的?”
独身的小丫头片子,衣服皱皱巴巴,鞋底也踩得薄薄一片,别是来要?饭的。
莲衣本想说“找人”,见这伙计狗眼看人低,亮出腰间满满登登的钱袋,“到饭馆当然是来吃饭的。”
伙计将信将疑把她领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饭馆翻新过,现在称之?为酒楼都不为过,来来往往都是些衣冠靓丽的小富之?家,莲衣在心?中暗喜,自?己这次回来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不一会儿菜牌送上来,莲衣点了两个菜,吃着味道却有些不对,说不上难吃,却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难道她认错了?这不是家里的饭馆?
忽然瞧见楼梯上下来一人,端的是衣冠楚楚仪表堂堂,身穿锦衣头戴巾帻,不正是她姐夫王谦。
王谦是个面?相?风流的老实男人,踏实孝顺,细瞧还有几分书卷气,当年大姐就是看中了他?这点才将他?招赘,否则以他?家里积蓄,三十之?前没?指望讨上媳妇。
莲衣正要?站起?来朝他?挥手,却见楼梯又下来一人,挽住了王谦胳膊,那是个盛装浓饰的女人,瞧着比莲衣大不了多少。
此前从未听说王谦有个妹妹,他?是家里独子,那这个女人是谁?
“姐夫。”
就在王谦携那女子离开时,莲衣小声将他?叫住,王谦转过身来瞧见她,怔愣了好一会儿,“良花?你回来了…你从蜀地回来的?”
他?身侧女子将莲衣简单打量,蹙眉问道:“相?公,这是谁啊?”
莲衣的神情在那一刻起?便十分严峻了,王谦是招赘进他?们家的,哪里来的平妻?
王谦无?法维持局面?,急着带那女子离开,局促道:“良花,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叫人送你回家去。”
“噢,也行。”莲衣离家四年,深知?何为物是人非,但未知?全貌她只好暂时将心?中疑问压下。
等?了没?一会儿,来了个赶车的伙计招呼莲衣上车,她坐上去,马车便将她拉去了一条熟悉的巷口。这便是城南拐子巷,莲衣长大的地方。
她捧着包袱皮往巷里走,有些惴惴不安,又有些隐隐期待。
走到家门前,她看见家里的老房子翻新了,盖起?了带院子的小宅,院墙粉刷得并不精致,却看起?来坚不可摧,牢牢圈起?了生她养她的小家,让她永远有家可回。
“吱呀”一声,门扉从内推开,一个清丽的女孩从门里快步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字画。
“小妹。”莲衣轻声唤她。
沈末大抵是有急事赶着出门,以为是街坊家的亲戚,与她点了点头,没?看清脸就要?走,莲衣又叫了一声,“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