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让少年一直疼下去,不如一刀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伤永远不会痊愈,但他却会学会成长。
苏钥心痛如绞,她怕自己悲痛失声。选择,这是她的选择。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改变不了她要弃他的事实。黯然转身,算做是默认了齐玖的说辞。
齐玖笑,笑得黯淡而无声,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母亲心狠如此。即然决心将其带到尘世,又有什么理由剥夺其好好生存的权利呢?
似乎没有人知道苏钥离开苏清河的真正理由,包括他。但他却知道离开苏钥的苏清河将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苏清河呆呆的看着房间的天花板,他要走了,要离开这个对别人来说是残酷,但对他来说却是温暖的家。
玖叔说的没错,他未来的生命还长着呢,即使他只活个三百年,那他还有二百八十多年的生命要过,这么漫长的生命之中,他不知要经历多少次这样的分离呢,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初始的十二年,他没有父亲,虽然有玖叔弥补了这个生命中的缺陷,但他依旧活得与别人不一样。以后又将有十年的时间,他将有父亲,却会失去母亲。苏清河阖上了眼睛,为什么生命之中总要有那么多的缺憾?
十年,对于他这漫长的一生来说,真的算不上多长时间,但谁又能保证十年后一切如旧呢?他记不得亲生父亲,母亲说在他出生的那一年,他就死去了。那十年后,他还会记得生命中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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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箭,岁月就似那女子鬓角的发,风霜侵染,花期易逝。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一段年轮,却让苏清河,不,是齐清河褪去了年少的青涩。虽然那张脸庞依旧略显稚嫩,但却已掩不住眸中那片深邃的黑。
气质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年少的纯真变成了少年的冷峭,笑容依旧,却再没有了曾经的温暖。心开始筑起了藩篱,目光所掩下多了层漠然与疏离。
是谁说岁月是把无情的刀,琢去了年少的圆润,刻出了少年特有的棱角。是成长,亦或是无奈的妥协。
今天,又是一个离别的日子,他即将要离开学习了三年的地方,白鸟学院。只是人却再也不会因为分离而伤感。
三年,无数迎来送往的日子,让他早已习惯了分离与相聚的交替。曾经的玖叔,如今的爸爸说的对,未来他一定会习惯这种分离。如今,也没用多长时间,只不过是三年的时间,岁月就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真理的永恒性。
他抬头,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但再怎么的遮掩,眼睛还是不得不因此而眯了起来。细细的看去,仿似能看到五指间遗漏的斑驳阳光。终于不用再害怕太阳的直射,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感受阳光的炙热,只是三年的时间,他怎么好像还没习惯学会享受这一切。
齐清河无声的笑了,慢慢的垂下眼帘,就像他依旧不习惯齐清河这个身份一样。
是啊,他现在是齐清河,而不再是过往的苏清河,朋友与同学更是都喜欢称他齐齐。齐齐,这个本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字,逐渐取代了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对苏清河这三个字感到陌生起来。
因为再也没有人喊他这三个字,即使是能够证明这三个字存在的人,也都慢慢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想不用再一个三年,他一定会忘记这个的名字。
只是遗忘并不代表着就是已经习惯于现在。
即使能证明这个名字存在的人都已离开。三年前,他先是与利央青芒送走了兰城,紧接着青芒也被父母接走,最后利央也离开了,这个四人相约一起就读的学院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时的他似乎都还没有习惯朱水星之外的这个世界,那时的他依旧懵懵懂懂,为朋友的不守约离开而感到伤心与愤怒。
如果不是利央临行前的不告而别,如果不是所有来自朱水星的学长们先后都一一离开,他也许还活在自己的相当然之中。
也许他并不是没发觉异常,只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到最后,所有可以拿来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了,他不得不茫然的相对时,不是成长就是消亡。
他不是真的笨,不是真的蠢,他只是喜欢那样单纯的活着。虽然知道母亲的初衷,虽然这也是自己的选择,但真正面对时,他才知道心竟会这么痛。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玖叔为什么与母亲差点反目成仇的缘由。母亲亲手折断了他所有可以依靠的心灵羽翼,迫使他学会自立的第一步。其实他想,母亲还是不够狠的,她应当彻底的放手,就是为她所特意找来的爸爸也就是玖叔,也不应当存在才对。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求回报来爱你的人,是你母亲苏钥。这世界上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对你的爱,但绝对不能怀疑你的你母亲。这是离开朱水星之前齐玖曾对他说的一番话。
曾经,在是苏清河时,他从来不曾怀疑母亲对自己的爱。现在,当他变成齐清河时,他似乎依旧不怀疑。只是一个似乎,表明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怀疑。无论是什么感情,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感情就已经变质。所以他对齐玖曾经的那番话至到如今都没读懂。
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齐玖与母亲的那番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他不明白那时的玖叔那么愤怒的置疑母亲对自己的感情,到最后在自己的面前时,却又为何替母亲开脱。何况对于齐玖曾经的愤怒,他也无比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