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对面军官轻笑了一声,“上战场本来就是玩命,你还在意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还没待闲潭回应,他忽然道:“欸,你跟家里边留信没有?”
闲潭愣了一下,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明知故问地道:“什么信?”
“你可以当是……遗书,”尽管知道对话是私密的,但那军官依旧压低了声音,“今晚要发动最后一次围巢,要么凯旋而归,要么战死沙场,没有撤退的余地——不是我的意思,文件出来就是这意思。”
“这里是敌方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据点了,都到这一步了,上面很怕他们卷土重来,所以下了死令,上面……”
最后的半句话被他咽了下去,但闲潭仍是明白了对面的意思。
他皱起了眉头。
半晌,他总算开口了:
“我去找个人,”闲潭将手伸进指挥台下放东西的储存盒中,摸出一个通讯器来,“确定总攻时间后,记得提前和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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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幽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了自己机甲的冰凉的外壳。
“这么远?”他似是很难以置信,反复确认道,“你干脆让我送完之后直接回学院得了。”
“也可以,”闲潭沉吟了两秒,道,“你送完别等大部队了,直接回去好了。”
“不是,你有病吧?”墨幽不愿接那封加密过后的信件,“你是通讯欠费了还是怎么?这么远发量子信件不更安全吗?”
以往听见这些,闲潭或许只会笑笑,然后再不动声色地堵回去。久而久之,墨幽早已习惯这样的交流。
只是这次有些不太一样。
“墨幽,”闲潭脸色阴了下来,语气难得带上了怒气,“我似乎教过你很多次要服从指令。”
“你要觉得有疑惑,觉得指令无用,也把语言组织好再打报告对峙。”他说得不快,却丝毫不给对方时间反驳,“如果只是单纯不服气,那你最好憋回去——我现在可以看在你哥份上忍你,等这次回去你们分配到各营,你看那边是继续忍你还是给你处分。”
“以我没时间针对你。”他说,“是个人都该懂的道理,没必要,也没意义。”
“……”墨幽不知想到什么,沉默地低着头,没有作声。
“城区坐标已经发给你了,去城里找谢上将,把这个给他。”闲潭似是叹了气,语气轻了下来,“动作快些,尽量在天黑之前,还有四个标准时辰。”
墨幽拿了过来,顺带拿回了自己被缴收已久的通讯器。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机甲入口前,难得没有反驳。
“路上小心点,”闲潭在他身后道,“照顾好自己。”
“阿兰他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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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
四下从朦胧的蝉鸣变得死寂,黑暗笼罩了这里,仿佛无法冲破的无尽的牢笼,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渡鸦觅影,惊动了静夜的宁静。来者无暇顾及四周,径直闯入了一座城
待墨幽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隐于市井中不引人注目的“对接所”面前了。
他将机甲留在门,走了进去。忽略了门口“工作人员”奇怪的目光
径走到了接待台前:“你们这里的谢上将在哪?”
接待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什么谢上将?我们这片从来没有听过谢姓上将。”
墨幽愣了一下。
四周的霓虹灯淡淡地照射了进来,在地上晕染开来。
他出了门,途中听见一旁的人一边嘻笑一边说着什么隐约听见“又来个小孩”“穿得还挺像”“家里挺纵容他的”“机甲不错”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但他没心思去深究。
他心不在焉地找了个地方住下,盘算着明早再走。进房间时,忽然那封随意揣着的信件从本就不深的口袋中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竟就这么打开了。
墨幽瞳孔猛地一缩。
他将信拿了起来。
呼吸有些急促,似是因为后知后觉地觉察到受到了欺骗。他将信件展了开来,不知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他发现里面空无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