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柘道歉,我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我做什么都行,我还是想留在这儿……”还是想留在这儿。许敬亦还没结婚呢还不到非走不可的时候啊……还是想就在这儿……哪怕豁出去,去求得宋柘的原谅,去许敬亦跟前忏悔。李润希连续三天都去了医院,但都没有见到宋柘,只见到许敬亦。但每次许敬亦都只叫他回家休息,没有和他多聊。他能猜到宋柘肯定不想见他,没关系,他天天来,天天来。但性恶难调李润希不愿意搬走,许敬亦劝了几句,也着实太累了,回房间收拾几件衣服后又出了门,走之前又和李润希解释了一次。“小希,亦哥不会害你。你听话,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李润希没有回答,只是倔强地用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许敬亦叹了口气,也深深地看了李润希一眼,转身离开。李润希站在原地,望着许敬亦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我不想走。”李润希喃喃自语地拿起手机开始仔细录制自己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拍一处,他的眼泪就滑落一滴,心中不舍与绝望将他淹没,“这是李润希的房间……是、我的房间……”他哽咽着、无尽留恋。事已至此,可他还是想要再争取。虽然之前已经设想过离开,但如今敬亦真的开口叫他走,他却感到如同被一把刀反复捅刺胸口般的疼痛。
可是……即使这样、即使这样。却还是想,留在他身边。李润希又去了医院,偷偷地。正好是中午,护士们刚交完班。李润希拎着一点水果来到宋柘病房门前,他想好了,他一进去就给宋柘跪下,他愿意就依照宋柘的说法揽下这次的所有。他可以道歉,可以用任何方式赎罪,只要能挽回一切。李润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了手。但医院病房隔音太差,在他手指关节敲下去之前,里面的人声先传了出来。这声音李润希再熟悉不过了,化成灰他都听得出来。是许敬亦在说话。隔着病房门,有些嗡,但无比清楚。“我知道,小希他的确是,性恶难调……”李润希瞬间像是被人猛地从前方推了一把,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病房门,眼珠好像要蹦出来一般。许敬亦说这话的声音明明不大,却把李润希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这次没有刀来捅了,有只手无情地刺穿李润希的心脏,猛地一拽,将千疮百孔的它狠狠捏碎了。性恶难调、性恶难调……这句话不断不断地在李润希脑海里回荡着。啊,原来,许敬亦也终于觉得他是个性恶难调的坏人,觉得他是那般的不堪?也是,自己本来就劣迹斑斑。和许敬亦相遇在弥长镇的时候,他就在计划杀人。心脏咚——咚——咚——开始跳得很缓慢,几乎快要停歇。李润希垂着头颅,僵硬着颤抖着。其实自己一直怕的,不敢面对的,不就是许敬亦失望吗?才不是什么真的对宋柘感到抱歉。他只是不想让许敬亦失望……其实道歉了又怎样?这次取得宋柘的原谅又如何?都不过是自己不愿意走慌不择路地想要抓紧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用空竹篮打水。都是徒劳。宋柘捏着自己的七寸,看自己不走,随时可能告诉许敬亦真相。还有林寒蕾他们呢?就算不闹上门,他们也总有办法让自己滚蛋,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许敬亦现在也不想要他了。李润希突然笑了,扯着嘴角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来之前的那些执念和忐忑不安,好像一下子就被浓硫酸浇透了、腐蚀了、融化了。他终于迎来了许敬亦对他的最终审判。四个字,概括所有。这时有护士路过,看李润希一个人站在走廊又哭又笑的,正要上前询问,就见李润希毅然转身。他一步一步地、从缓慢到坚定地离宋柘的病房越来越远。护士心头觉得奇怪,这个人明明从颤抖慢慢变得平静,步伐也从飘浮逐渐变得沉稳,可是他的背影却好似碎成了几块。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落在地上变成大大小小的深色圆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李润希仿佛感知不到似的,把水果丢进医院垃圾桶,随意打了辆车,用一种很慢很郑重的语气对出租车师傅说:“师傅,麻烦送我回家,南城区烟阳大道繁花苑小区。”出租车师傅油门一踩,医院很快就消失在后视镜里。李润希一直看着前方,一次都没有回头。到小区门口时,雨下得更大了。李润希掏出手机来给许敬亦发去信息,透明的雨滴不断落在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