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亮,官道之上,八九士兵面容带了疲惫之色,来回急行奔波。别说人了,马匹都不行了。那内侍扭头瞧了瞧身后马车,暗中松了口气。昨晚真是吓坏了他,赵澜忽然骑马飞奔出去,他们怕赵澜坠马,自然跟上。半个时辰后,赵澜身下的马匹实在受不住,猛的嘶鸣站立。赵澜顿时从马背之上跌落。幸好跟随而来的士兵及时飞扑过去,其中一人更是用身体撞开了那匹马,这才没叫它踩了赵澜。当时这位小侯爷眼睛通红,叫士兵接住之后呆愣了下,之后便晕了过去。这内侍也不敢再走,便叫了两个士兵骑马搜寻了下,一个时辰后弄回来一辆马车。将赵澜安顿在马车上,一行人就放缓了行程。方才内侍也去看了赵澜,见他无碍,这会儿是情绪过大之下入睡了。到也是好事,醒着内侍也怕他闹出事端来。又是两日。回转之时虽然行程缓慢,内侍还请了大夫给赵澜瞧了瞧病,但在这一日辰时,马车再次入了皇都。也在接来赵澜的马车才在皇都城门口出现,刹那,不少暗中之人顿时快速随着人流散去,随后去到各自的主人那儿禀告此事去了。沸反盈天马车行至天和门,自然有内侍上前去禀告,约是一刻钟后,天和门才叫士兵缓缓推开。“小侯爷,您可醒着?”内侍走到马车旁,问的小心。一日前,赵澜便醒了来。幸而他醒后神情平淡,未曾做出些叫他们这些做臣下的为难之事。一路而来,也是尽数随了他们的心意。一会儿后,内侍听到马车中传来几分动静。再之后,里头伸出一手挑开了布帘几分。“小侯爷,臣下扶着您。”内侍赶紧伸出手。赵澜似讽似苦的笑了声,却是自个儿从马车中一跃而下。“小侯爷您当心,您当心。”内侍到不介意赵澜态度,仍旧露出谦卑的模样。赵澜深吸了口气,深秋的空气泛了冷意,由鼻腔入喉再灌入肺腑,叫赵澜打了个寒战。自然,人也清醒了不少。“走吧。”那内侍顿时露出几分喜色,走到赵澜身侧领路。至于那些士兵,任务已然完成,自然是各自回转复命去了。一路前行,行至承德殿不远处,赵澜忽听有人叫了他一声。赵澜下意识扭头看去,却见许典披甲而来,只离他十步远左右许典便止住了脚步。赵澜以为他要说什么,只是等了片刻,许典只是朝他稍稍点了下头。“许大人,当日神都外一别,倒是不曾想再见面如此之快。”赵澜露出几分苦笑之意。许典亦是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最终双手交叠于胸前口略微朝赵澜拜伏,随后一转身也就离去了。赵澜见许典领了巡视之人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了视线。待许典离去后,不等赵澜再走,反倒是寇连进来了。寇连进仍旧如初,比着一般的内侍身材魁梧些,眉目周正,一举一动都带了几分利索之感。近了,赵澜便瞧见寇连进脸上带笑,瞧着有几分亲切之意。只未等赵澜开口,寇连进当先含笑道:“赵小君子,您别问我,圣皇之意哪里是我等卑贱之人能知晓的。您这边请,早朝仪之后,圣皇就一直在居室之中等您了。”承德殿居室。居室中一片安静,早朝仪之后,周显便让一应宫人尽数出了居室,未留一人。此刻,居室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虽是白日,但因如今已经是深秋,阳光不似夏日一般热烈,是以屋中也显得有几分暗淡。周显闭目坐于案台一侧,神情半隐于昏暗之中,他如此静默已然很久了。约过了有一刻钟,周显忽而发笑,整个人显出几分慵懒之色。笑后,周显又将目光落于案台之上。今日案台两侧却是未放置奏折竹简,取而代之乃是一叠元氏纸。周显一手拢了自己衣袖,提笔便在元氏纸上写了‘赵’之一字。待周显搁下笔墨,不过片刻,外头便传来寇连进求见之声。周显稍稍一愣,随后又稍稍整理了下自己衣物穿着,想来没有不妥之后才开口传召入内。吱呀——朱红色的大门叫人轻轻推开,一道光线将赵澜的影子拖曳有些过长了。顺着光线,赵澜下意识抬头而望,目光骤然同周显相撞。赵澜到底有些无措,率先挪移开了视线。寇连进不曾入内,这会儿便重新合拢了居室大门。听到关门之音,赵澜下意识想要往后瞧去,只有怕失了仪度也就忍住了。如此,赵澜只得继续上前,待离周显十几步远之时,这才道:“臣下叩见圣皇,圣皇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