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冲着陆晓棠笑起来的样子,又显得娇俏可爱。这样两种气质在她身上交杂着,令她整个人说不出的吸引人。陆晓棠便松开了周定国冲着她笑了笑:“你好,我叫陆晓棠。”“我知道你的。”莫丽冲着她眨了眨眼,“你知道姜原为什么怕我吗?因为在你没来之前,她以为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我。”陆晓棠有些惊讶于莫丽的直接。看着她那副呆滞的模样,莫丽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瞧你那个样子,我可不是姜原。我承认我喜欢过周定国,可周定国不喜欢我。这样的感情我从不强求,我不是觉得周定国不好,我只是不愿意委屈了我自己。我长得这么好看,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做什么要去挑一个对我没意思的石头呢?”:交个朋友陆晓棠十分欣赏莫丽的洒脱,闻言也笑了起来。莫丽又说:“陆晓棠,我们交个朋友吧。虽然我还不了解你,但是姜原讨厌你,我自然就是喜欢你的。”这倒是位践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主儿。陆晓棠瞥了周定国一眼,还没开口,莫丽便又啧啧地摇起头来。莫丽说:“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姑娘该是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的,怎么你还去看周定国的脸色?“陆晓棠蓦地笑了出来:“我看他是觉得他现在有些安静罢了,我愿意跟你交朋友的。“莫丽也笑了出来,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了陆晓棠的胳膊,开始吐槽:“晓棠我跟你说,姜原那个人你压根不用放在心上。论情分,我跟周定国都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论青梅竹马,有我在前头挡着,她姜原算哪根葱。说是喜欢周定国这个人,实际上,姜原心里盘算着什么,我最清楚不过。她不过是个小城里头进了部队的人,她做梦都想跟了周定国能够回京城呢。”京城?陆晓棠诧异地看了周定国一眼,意外地发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莫丽晃了晃她的胳膊,轻笑一声:“别管他,他就是那么个性子。这么多年了,连说都不让说。可我偏就要告诉你,周定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姜原就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我也不是你们大城市的姑娘呀。”陆晓棠摊手看向莫丽。莫丽一怔,连忙摆手解释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姜原怎么能跟你比?你可是周定国放在心尖上的人呢,是不是啊周营长?”莫丽说着便看向周定国,她丝毫不管周定国的那一张臭脸,自顾自地说着些他们年少时的趣事。周定国的形象在陆晓棠心里越发立体起来。蓦地,周定国打断了两人的话:“我还要去营里,莫丽你好好陪着晓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牛家铺那边还没安稳。”周定国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觑了莫丽一眼,又转头冲着陆晓棠安慰似的笑了笑,这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往营办走去。莫丽目送周定国的背影远离,突然扭头看向陆晓棠,神情中带着几分严肃。她说:“我一直想要知道,以周定国的身手,怎么会给了你一个救他的机会?”陆晓棠愣住。莫丽的神情变得太快,仿佛先前的那副亲热都是装出来似的。她目光高深莫测地站在陆晓棠的面前,脸上一片冷意,仿佛是个真真正正的冰山美人。“你这是怀疑我?”陆晓棠挑了挑眉,转身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又扭头看她,“你渴不渴?”莫丽抿嘴,上前从她手里夺过一碗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喝完了水,她便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凶巴巴地盯着陆晓棠,生怕她跑了似的。陆晓棠慢条斯理地将凳子拿到院子里,和莫丽一人一个坐了,这才回忆了起来。上辈子,周定国便为了那一场救命之恩随着她兜兜转转面对着生活里的种种不堪。她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她当年的随手施救,当真能够让周定国记挂这么久吗?那是她十八岁那年的生日,陆老憨还不曾表现的如此偏执,他在陆春霞出门后偷偷地塞给她一块钱,让她自己去镇上买点好吃的。陆老憨还嘱咐她:“你自己去镇上吃完了再回来,不用记挂着家里,注意安全,天黑之前回来就行。”陆晓棠高高兴兴地应了。她不是头一次去白石镇,却的的确确是头一次攥着陆老憨给的钱去给自己过生日。她花了五分钱从路边摊上给自己买了几块糖,便去了供销社想要去买个发卡。柜台里头五颜六色的发卡倒是挺吸引人,可那价格也是她负担不起的。最终,陆晓棠只挑了一根红头绳,打了一两酒,剩下的钱买了些碎布头便打算回家了。她心情雀跃地顺着河湾往家走,半路上就下起雨来。原本清澈的河水里也染上了一丝血色,一股血腥味从空气中传来,令她顿住了脚步。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陆晓棠握紧了手里的红头绳,顺着河流逆流而上,便看到了一大半身子跌进河里的周定国。她发楞的功夫,周定国的身子便被河水又冲下去了些。陆晓棠连忙过去拖住周定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河里拖了上来。她浸湿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胡乱地拍在周定国的脸上:“同志?同志?”周定国毫无反应。陆晓棠不敢面对一条生命就这么消逝在自己面前,便在周定国身上摸索着伤口。谁知,竟让她摸到了一把枪。陆晓棠一时腿软跌坐在地,蓦地对上了周定国冰冷的眸子。她声音发颤:“你醒了?”“你……”周定国皱着眉头刚要说话,突然整个人都压了上来。陆晓棠刚要张嘴大喊,便被周定国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一连串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陆晓棠感到周定国身体紧绷,眼前天旋地转,已经是女上男下的姿势了。她能感到周定国沉重的呼吸声就响在自己耳边,她看着他苍白的脸,安静地配合着他。仿佛过了很久,那串脚步声渐渐远离。周定国胳膊一松,整个人昏死过去。陆晓棠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她刚才已经摸到了他的伤口,就在腹部。她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撩起他的上衣,腹部的伤口被河水泡过已经有些发白。她皱了皱眉,便将手里一直攥着的白酒倒在了周定国的伤口上。周定国痛的倒抽一口凉气,却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陆晓棠:“你是打算谋杀吗?”“同志你醒了就好。”陆晓棠长长地舒了口气,“来,我扶你起来,你受了伤可不能再淋雨了。我知道前头有一个破庙,咱们先过去躲躲雨,我再给你处理伤口。”周定国大半重量都靠在了陆晓棠身上,他看着她走的踉踉跄跄,却丝毫没有要抛下他的意思,声音莫名就柔和了几分。他问:“你不害怕?”陆晓棠一脸奇怪:“我害怕什么?”“我是坏人怎么办?”周定国皱眉,声音里莫名掺杂了几分不悦。陆晓棠扶着他进了破庙,猛地一撒手便看到周定国摔到了地上,她问:“就算你是坏人,你现在还能把我怎么找?”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周定国,只专心看着他的伤口用自己手里仅剩的那些布包扎了上去。末了,陆晓棠有些遗憾地拍了拍手:“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同志,你是哪里人?要不要我去帮你雇个车送你回去?”周定国没有吭声,仿佛再一次昏睡过去似的。陆晓棠有些担忧,这个破庙里实在没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她狠了狠心终究还是冲进了瓢泼大雨中。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破庙里已经没有了周定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