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眨眨带着困倦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宋争感觉有一股混杂的果香飘过来。石榴?树莓?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是香水?不知道,反正和许竟身上的荔枝汽水味掺在一起,不太好辨认。“抱歉,没注意时间,聊得有点久了。你把自己捂成这样干嘛,很冷吗?”宋争在门边的控制板上敲敲按按,又自言自语道:“温度不低啊。”许竟打了一个几近无声的哈欠,末了说:“我的身体有问题,发-情期前后会对环境特别敏感,平时正好的室内温度,现在就觉得很冷了。”“需要再给你加一条毯子吗?”宋争走过去,抱起空着的那只枕头,“我睡地上吧。”许竟露出脖颈上的阻隔贴:“不用了。没关系,地上不舒服,明天就开机了,别影响工作。喏,我贴了阻隔贴,不会有事的。”宋争盯着那片白色的贴纸,不觉皱起眉头:“不是跟你说,别贴这东西了么,对身体不好。”许竟悻悻将被子拉回原来的高度,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宋争确实跟他说过,可他并不曾当真,且没有想到,对方也不是随口一提。“我睡地上,”宋争笃定道,“你安心在床上睡,把那东西摘了吧。白天净惦记着我哥过来的事儿了,浑浑噩噩的没顾上,我现在就下单,买一些alpha用的抑制剂。”说着他点开手机,很快买好了需要的东西,然后从柜子里拿了备用的被子,抖开再对折,铺出足够一个人平躺大小的地方,又把毛毯取出来,隔着被子盖在许竟身上。“地上多硬。”许竟小声说。宋争把枕头摆好,躺上去试了试:“没事,我就喜欢睡硬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宿舍的硬板床,我都不摆床垫,铺一个小褥子就够了。”他爬起来准备洗澡,上衣脱了一半,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许竟还在看着,连忙说:“那什么,同城送药很快的,我去冲个澡,要是外卖先来了,你帮忙替我收着抑制剂,行吗?”卫生间传来水声,不到二十分钟,宋争就洗完了澡。送药外卖到的时候,他正站在洗漱台前吹头发,耳朵被吹风机的轰鸣包围,错过了敲门声。许竟钻出被窝,拎起那条毯子裹在身上,开门拿了药。等两人都收拾立整,已经差不多快十二点了。根据上次在许竟房间里所见所闻,宋争推断,许竟今天没有吃那个帮助睡眠的药。他有点担心许竟睡不着,就轻声道:“换了屋子睡觉,你会不会不习惯?秦淏那儿好像有安神的熏香,我去要一点吧。”“不用麻烦了,”许竟的声音同样很轻,“问题不大,能睡着的。”宋争不是没谈过对象的毛头小子,alpha和oga之间的那点事情,他都知道。所以,虽然许竟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傻乎乎地完全相信,由着oga在他床上战战兢兢,睡不安稳。“我明天就多买一些抑制剂,”宋争说,“让组里的alpha都用上。还有,刚刚洗澡的时候,我想过了,咱俩结婚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我哥走了以后,你也不好回自己房间睡。你明天把日常用品都带过来,就在我这儿住吧,要是不舒服,咱们去找酒店换一间更大的屋子。我以电影收益和我未来的前途担保,绝对规规矩矩的,不会碰你,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天天打抑制剂,总之,肯定不会让你难受的。”许竟消化着这一大长串的内容,喃喃道:“谢谢。”
见他不再反对,宋争没说什么,只是麻利地套了一件衣服,拿上房卡出去了。很快,他带着安神香薰和从酒店服务台要的热牛奶,回到许竟面前。“给,”他把杯子递给许竟,“我把熏香点在洗漱台那边,你喝完牛奶赶紧睡觉吧。”喝热牛奶助眠,是先前许竟自己搬出来的借口,这会儿他也不好拒绝,说这么做没有效果,只能默默在心里给明天的晨跑加了五圈。香薰是玫瑰味的,许竟不太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一杯热牛奶下肚,身上也暖和了不少,他裹着被子,看向躺在地上的宋争,想想又说了句:“谢谢。”宋争也仰头看他,笑得很真诚:“哎,我才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肯帮忙,又做得这么周全,我现在还陷在前路未卜的状态里呢。”许竟回神:“不全是为着帮你,我也利用了你,不是么。”“什么话,”宋争说,“不知情的才叫利用,我这是心甘情愿地与你互帮互助。”他转过来,面向床的位置,问:“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哥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吗?”许竟淡淡道:“如果每个人把我的真实情况说出来,我都要生一遍气,那不是早就气死了。况且……”他闭上眼睛,继续说:“你哥还没说什么太过分的呢。”“太过分的”应该是指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之类吧。宋争沉默一会儿,说:“反正,我觉得你挺厉害的。那种场面,要是换了我,早就慌了,哪还能应对,更别说扭转局势。”许竟也安静了,良久后才再次开口:“没什么厉害的,谎话说多了,脸皮变厚了,就这么简单。”半晌,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漏洞,怕宋争追问所谓的“谎话”都是哪些,便赶紧又说:“我妈妈告诉过我,人要受得住话,别一听了就马上有什么反应,浮想联翩的。好话不要信,谁夸你,你都别骄傲,别太开心,容易忘形,稳稳当当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坏话就更不要往心里去,谁说你不对,你也别立刻就反思,知道自己要什么,确定达成目标的路该怎么走,就不要管别人怎么说。”这番话令宋争感到震撼。被人夸不要骄傲,确是长辈们会用来教育小辈的常见理念,但被人骂不要听就新奇了。一般来说,家长会这样告诉孩子:无论在家还是到外面去、进入社会,都要“虚心受教”,听从别人的规劝。不过仔细想想,许弘语的教导却也有几分说不清讲不明的道理。毕竟,不管孩子能不能变成符合世人眼光标准、彬彬有礼的样子,作为父母,也还是觉得他们可以开心快乐和想要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能够达成实现更为重要吧。挺有意思的。所以,和他结婚之前,许竟选择走那些让自己声名狼藉的路,辗转于一个又一个有钱人的怀抱,是想要什么呢?宋争沉思着,半天没再说话。以此当作信号,两人不约而同地认为,聊天已经结束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争听见床上的呼吸声渐渐慢了下来,变得细长而均匀。他撑起上半身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