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将白沙放回袋中,他看着付郝,语气冷峻:“这沙子你没见过?”“好像没有啊。”付郝老实回答。“这都不认识,你是怎么毕业的?”林辰认真问道。麻烦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被质问,总会不高兴。可付郝却没有半点不乐意,他满脸讪笑,双手合十,眼巴巴看着林辰。不得不说,这招非常管用。刑从连看见那位原本不苟言笑的青年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拿起桌上的证物袋,认真告诉他们:“这些白色石英砂,应该来自沙盘。心理治疗中有一类疗法,名叫沙盘游戏,大致就是利用这样的白沙和许多摆件,探索和整合人类心灵。”他仿佛在思考什么,说得很慢,但很仔细,“如果在没有淘宝之前,一整套沙盘疗法的器材售价在两万元以上,生产厂家和经销商都屈指可数,但现在,你要追查白沙的来源会非常困难。”他说话声音有些清淡,但无论是那平和的眉眼还是端正的姿态,都带着绝对的、让人信服的姿态。该怎么说呢,在绝对的专业面前,一切妄加猜测都显得太过小人之心了。刑从连很难得地,有些歉意,只是,他的歉意只维持了短短数秒,便被林辰接下来的话所打破。“你放我走,保证以后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告诉你这些沙从哪来。”“好啊。”刑从连半点没犹豫,很爽快地回答,说完,他单手支颐,饶有兴味看着林辰。这下,换林辰诧异了。他也没有想到,警方竟然回答应这个要求。他认真盯着刑警深绿色的双眼,似乎能够从里面看到真挚和诚信,好像确实不像在唬人:“小胖子手里的沙,是从我房里偷出来的,但其余尸体旁边的白沙,我确实不知情。”他于是回答道。刑从连点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林辰没有再说话,他看了眼自己的师弟,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就在这时,轻微的震动声在审讯室内响起。林辰下意识回头,只见坐在椅子上的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接起电话。“林先生。”刑从连按住话筒,忽然叫住他。“我们等会去中心公园,正好可以顺路送您回家,请您稍等一会儿。”他说得顺其自然,毫无破绽,令人无法拒绝。如果知道所谓的顺路,是先顺去凶案现场的话,林辰一定不会坐上刑从连那辆吉普车。案发地在中心公园,死者是3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据报案者表示,当时该男子正在公园里锻炼,不小心从吊环上摔下来,死因可能是颅底骨折。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光线稀薄,公园里的香樟树轻轻随风摇曳,夜色中,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格外清晰。警戒线外围了很多人,以至于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刹车的惯性让林辰微微前倾。转瞬后,驾驶室里的那位警官先生就已经脱掉警服、拉上手刹、放下车窗。未等他反应过来,警官先生已经下车锁门,把他和付郝都关在车里。“林先生,那么就麻烦您再等会。”隔着车窗,警官先生向他来了个飞了个吻,然后潇洒跑远。林辰坐在吉普车里,夜风横贯车窗而过,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很离奇,但这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今天遇到的人很奇怪。在他身边,小师弟战战兢兢,悄声道:“师兄,你别生气,刑队长大概就是想送你回家而已。他人不坏,就是因为有四分之一战斗种族血统和四分之一意国血统,所以为人比较奔放……”“这两个血统混起来,基本出不了正常人。”林辰看着刑从连远去的背影,这样说。刑从连当然听不到林辰对他的评价。作为血统复杂的人类,他完全是能屈能伸的典范,他抓乱了头发,点了根烟,混进围观人群,然后站在一个穿广场舞裙的大妈身边。“阿姨,这怎么回事啊,这么多警察。”刑警队长叼着根烟,装成围观群众,惊恐又好奇地戳了戳身边的大妈。“死了人呀!”大妈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凑到刑从连耳边说道。“谁死啦,这是出大事了啊!”“可不是大事吗,小伙子我每天都看得到的,我昨天还和他一起锻炼过类。”说起八卦,大妈非常热情,“他不要太厉害噢,可以两只脚勾着吊环,这么倒过来。”边说,大妈还激动地弯下腰演示,“就是这个样子呀,然后吊环就断掉了呀,他么就吧嗒摔下来,摔死了!”“那好惨的!”刑从连应和着。“何止惨啊,他那个脸哦,当时吓死人了,眼珠子要掉出来一样,叫声是十里外都好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