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傅莹珠进来的那一刻,陈氏的目光就没从傅莹珠身上撤下来过。
原本以为,这趟去了庄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要受人刁难,傅莹珠日子过得苦,人也会迅速憔悴,看上去落魄狼狈,哪想到傅莹珠掀帘进来,面色红润,唇畔带笑,端的是一副日子过得滋润无比的模样。
一时之间,陈氏也不知道是自己瞎了眼,还是老东西瞎了眼。
这左看右看,傅莹珠也不像是消瘦的模样,这句话老东西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陈氏心里鄙夷得不行,再稍微的心态崩盘之后,又迅速整顿好姿态,不会做出失态的事情。
略微思忖之后,陈氏设身处地想了想,自己倘若是傅莹珠,哪怕此去,被人叼难,觉睡不好,饭吃不香,也断然不会令人瞧出来的。而是会尽心遮掩,求得一个漂亮的退场,不让人看到热闹。
这,就叫做,虽败犹荣。
傅莹珠现在出息了,心性竟然磨练到如此地步,都能不动声色,不露山水。即使在外面吃了苦,受了难,也不在人前表露出来,被人看笑话,知道要脸面了。
呵呵,只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且看看这心思沉稳进退有度手段了得老东西心尖宠的大姑娘,能撑到什么时候。
陈氏慢悠悠喝了一口凉茶,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冷眼相看那对握住手,抱在一起诉衷情的祖孙们,心中不乏冷笑。
终于,让陈氏等到了。
老夫人终于不是只抓着傅莹珠的手,泪眼婆娑的心疼她的身体,而是转头问起庄子上的正事。
问她办得好不好,庄头管事们如何,佃户和收成都怎么样。
陈氏立即放下茶盏,竖耳静听。
老夫人问:“莹儿,你此番到南边庄子那,都做了些什么,快些与祖母说说。”
傅莹珠笑道:“要先感谢祖母叫父亲支给我的十个护卫。”
若不是武力值放在那儿震慑,其他人也未必那么老实。
有些时候,越是粗暴的办法就越是管用。
虽然从头至尾,护卫的刀都没有□□过,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见他们刀的时候,也要掂量几分,看自己有几分本事。
这便是傅莹珠不辞劳苦,硬是要来带刀护卫的用意。去庄子回来,果真证明,能省她不少事,少废了唇舌和功夫。
傅莹珠笑得十分坦然,胸有成竹的模样,半点不见慌乱,见她如此,老夫人心底难免一惊。
莹儿看起来既是这样的轻松与从容,难道,庄头与掌柜的事,都被她给解决好了?
这念头立刻使笑意跃入老夫人的眼中,心里放心许多,目光带上了自豪之色:“那你好好同祖母说一说,为何要感谢。”
“孙女儿此番要去庄子,是为查账而去。初时,庄头与掌柜并不配合,孙女儿稍加惩戒,事情便顺利得多了,这次回来,再过几日,想来账本就理清了。其中曲折,说来话长,祖母,孙女儿饿了,先让孙女儿用饭吧。”
因着陈氏在场,傅莹珠并未将自己用的那些手段说得很清楚。
她可不想给人当正面教材。
陈氏的心眼可多着呢,万一被学走了,变得更聪明了怎么办?
傅莹珠虽然不想与她斗,但也要提防着陈氏来斗她。
再加上傅莹珠也是真的饿了,便一门心思只想着用饭用饭用饭。
在高氏家中吃到的青团虽是好吃,可消化起来也快,不顶饱,再加上一路颠簸,她对于饭菜的渴求可以说达到了顶点。
为了早点吃上饭,傅莹珠甚至撒起娇来,“祖母您最好了,先叫孙女儿吃饱了,有力气了,再给您好好讲一讲。”
老夫人听到她说事情进展得顺利,就已经高兴到眼睛笑眯成缝,孙女儿这样厉害,她一个老太太也与有荣焉,骄傲得很,听傅莹珠说饿,连忙松开了手,“怪祖母一时高兴,竟把这事忘了,你定然是累坏了吧,用好饭后,好好回去歇一歇。”
“多谢祖母。”傅莹珠连忙找好位置,落座吃饭。
另一侧,听闻傅莹珠在庄子那边进展顺利,陈氏的脸上已经挂不住笑了,差点把手中的茶盏给捏碎。
不论是庄头,还是掌柜的,陈氏都是与他们打过交道的,都是些难啃的硬骨头,只是稍加惩戒,如何能镇得住他们,又如何能让他们吐出来真账本?
难不成,是傅莹珠在诈她?亦或者,傅莹珠果真如此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到,已经让陈氏看不懂她道行的地步?!
要知道,账本出了错,这些庄头和掌柜可也落不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