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里人迅速回神,“谁敢碰我爹的棺材我砍死他!”
锈迹斑斑的镰刀磨得锃亮,周围人无不露出畏惧之色。
牛车继续行驶,男子瘫坐在地上,被路过的人分割成了模糊的剪影,梨花看了眼,不知他是不是后悔刚刚那般张扬。
乱象已生,要想活下去,必须低调行事,她让赵大壮找机会提醒一下族里人,以免类似的事儿发生在赵家身上。
因着这事,族里氛围低迷了许多,天黑后,好多人不睡觉主动要求守夜。
难民增多,官道坐满了人没法行车,赵大壮观察一圈,找梨花和族里老人商量,“我们要不要连夜赶去丰迩镇?”
他发现难民们开始拉帮结派了,因为每堆火旁边坐着的人明显昨晚的多,甚至还有几个蟑头鼠脑的男人明目张胆问人要粮食。
有老人孩子的人家不敢不给,一会儿工夫,男人手里的麻袋看上去就沉甸甸的。
他怕那些人冲过来硬抢,又或是偷族里的孩子威胁他们。
几人默契的看向老村长,后者望着梨花,目光要比以往沉重。
赵大壮问,“我爹怎么说?”
梨花一字一字顿道,“不走,谁认怂就逐出族谱。”
“……”前些天他爹可不是这么说的。
为了不让走投无路的老丈一家抢他们,他爹送粮又送水,现在改主意了?
赵大壮看着他爹,“他还说啥?”
“为民除害。”
“???”赵大壮盯着他爹沧桑的老眼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出“为民除害”几个字来。
等等,什么为民除害?赵大壮错愕的抬起头,看向抱着麻袋满意离去的男人,“我爹…”
莫不是想以恶制恶?
见他懂了,梨花稳重的拍拍他的肩,“四爷爷就是这个意思,五堂伯,去安排吧。”
身不能动嘴不能言的老村长:“……”
他啥时说要为民除害了?这三娘,又乱说!
赵大壮看向无边夜色笼罩的大山,“抢回来的粮食怎么处理?”
“咱自己留一半,剩下的还回去卖个人情,问问有没有人认识奎星县衙门里的人,方便咱办过所。”
男子担子被抢,多半是有人识破了他的谎言,五黄六月的,少有人出门,戎州城的消息怎么可能传到青葵县这边来。
再者,有过所者能畅通无阻的进出城是朝廷规定的,何来必须有亲戚在城里一说?
连她都知晓的事,肯定还有不少人知晓,而这儿到戎州城只有奎星县的县衙能办过所,可想而知衙门前聚集了多少人。
赵大壮亦想到这点,“咱们人多,怕是不好办。”
商人和读书人经常离家远行,办过所容易,普通百姓的话,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得离乡百里的,否则会被视为叛军处置,因此过所卡得很严。
梨花一度也这么以为的,然而到处是难民,衙门压着过所不给,只会激起民怨。
除非奎星县县令撂担子不干了,否则不可能置难民不顾。
她道,“先问问,谁要是有奎星县县衙的亲戚,邀他们与咱同行。”
赵家人多势重,给几口之家当靠山不成问题。
赵大壮也琢磨过来,“成。”
这时,粮食的男人们鬼鬼祟祟往山里去了,赵大壮急忙叫几个魁梧点的汉子,抄起家伙就往前追。
官道上没睡的人看到这幕,害怕殃及到自己,仓惶的收起行李往前挪。
族里的妇人们通通醒了,自发把孩子围起来,警惕的盯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