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我给你带当地特产,我很苦恼,放眼望去,到处是长草短荆,牛羊无数,臣想来想去,想带一只牛回去,但当地农民说牛羊是他的命,有了感情,不许我带走,我又想给你编草蚂蚱,只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恐怕你不喜欢——狄含】
【特产已经找到了,那就是我,我被晒得和当地人黝黑,你再见到我时,应当认不出我。】
这些书信都是狄含给哀帝写的,内容随意又有趣,可见两个人的关系曾经非常好,好到一天之内就会有好几封信,鸡零狗碎的事情也要说上一说。
不过李漠向并没有翻到哀帝的回信,但从对方的内容来看,哀帝书信的内容应该也是很家常,克制有礼,不像他后期将狄府抄家后,他就彻底不做人了,但凡提笔就是淫诗艳丽词,每一个字对狄含的觊觎肖想都能渗到骨子里。
李漠向将盒子收起来问身边的侍女:“怎么不收拾。”
站在一旁的宫女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当花瓶儿,突然听到了皇帝的发问,不由吓了一跳,惊慌道:“陛,陛下,您不许任何人随便动这里的。”
李漠向揉着眉心道:“收拾了吧,乱七八糟的,最近不想作诗作画了,朕想去练骑射,承宁,请宋将军进宫一趟吧。”
内侍承宁连忙答应着退出去请宋麒涵来,他心里想着,自从陛下宠幸了宋麒涵后,他就终于舍得把自己的身体从龙床上移到马背上,虽说依旧是玩物丧志,但至少换了个活法儿,不再那么阴郁消沉了。
李漠向先一步换上骑射的劲服,当侍卫牵过来马时,李漠向却摆手拒绝了:“牵着,朕想先走走。”
皇宫里有一片极大的跑马场,地皮上长着枯萎的黄草,一路蔓延到高高的城墙脚下,天上白云悠悠,云层之上的蓝天湛若宝石。倒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李漠向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牵着马的侍卫道:“祁玉,朕还没有见过你的身手。”
祁玉脸一红:“陛下,臣功夫低微,但会誓死保护陛下,无一刻敢忘自己身上的职责。”
自从上次升了他的官职以后,祁玉的表现便越来越拘束紧张了,不过他时时刻刻如影随形,随叫随到,用起来很是顺手。
李漠向道:“会蹴鞠吗?”
祁玉的脸色竟有些不太好看,他磕绊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抖:“会…会。”
李漠向从祁玉的眼中看到了不可名状的恐惧,这让他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发音不准确,让他误会了什么。
李漠向又重复了一遍:“蹴鞠。”
祁玉依旧恐惧脸:“会,臣这就去叫人。”
李漠向了然,虽然不知道蹴鞠对他们而言到底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但是依着哀帝的性格,将蹴鞠变成什么血腥恐怖活动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祁玉就领着十几个侍卫跑了过来,他们跑到近前在他面前跪了一溜,个个神情悲凉。
李漠向看着他们空空如也的手问:“鞠呢。”
祁玉大着胆子问:“陛下,是什么样的鞠。”
蹴鞠还能有什么太多花样?李漠向便顺势问:“还记得上次的蹴鞠活动吗?”
祁玉脸色苍白道:“记得,那还是三年前。”
他们面对皇帝十分地谨言慎行,绝不会说太多多余的话,李漠向想要更多地了解哀帝的性格,只好引导着他们往下说下去:“当时的情景还记得吗?”
祁玉:“记得,当时陛下雷霆大怒,用蹴鞠杀了很多人。”
有关于哀帝的剧情又增加了一点,这个昏君果真是有创意,杀个人也能花样百出。
李漠向笑道:“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紧张,且放心,今日朕只是想看蹴鞠而已,不会杀人的。”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一个小侍卫连忙跑去拿球,剩下的几个人站起来快速地分成两队。
这些侍卫个个强壮挺拔,即便是年纪小的,也有了雏鹰的气势,却不知道他们的反应与体力究竟如何。
这里并非正经的蹴鞠场,没有观赏台,李漠向便坐在内侍搬来的躺椅上,头上撑着遮风的简易帐篷,围着狐毛裘,手里捏着一把果脯,看他们比赛。
李漠向的技能栏里并没有蹴鞠这一项,十几个武术项目空位里只有一个初级骑射,这还是跟宋麒涵学的,他叫宋麒涵过来,便是借用他的眼睛,帮自己了解一下自己亲卫的体能与反应水平,顺带学习一下新技能。
他现在所模拟的李漠向这个身体,弱不禁风,实在是什么都干不了。
宋麒涵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的脸是一日黑过一日的,也不知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没把他养白,又或许是人没怎么变化,只是色彩鲜艳的锦缎面料穿在他身上,便衬托得他那张脸越发黝黑了。
李漠向不是没有担心过狄含会突然提前造反,毕竟皇帝的真实身份已经另换他人,皇帝行为的稍许改变,都会刺激到他。
这日,下朝后,李漠向忽然留下了宰相韩松。
韩松每每上朝都一副苦瓜脸,眉头紧锁,他看起来对自己的宰相之职十分不满意,简直是如坐针毡,但却又什么也不表示,就这么一天天地混日子。
韩松被点名后,方寸大乱,一头雾水,站在皇帝面前紧张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虽说皇帝是个没有实权的傀儡,可他娘的是个变态啊,这个杀人跟切豆腐似的昏君纵然一身利爪被削,可关上门,放疯狗咬死自己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只恨自己身体太硬朗,不能像羊其服羊大人一样,随时能直撅撅地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