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为何,贴身侍卫少些冰冷,总归是一件好事。
点点头,魏渊把人引进来,乔妄一刻不停,上上下下查看起来,而魏渊就静坐一旁等候。
半晌,乔妄终于停下来,疑色更甚,缓缓踱步到魏渊身前,才想起剑还未收。
收了剑,魏渊请他落座,乔妄仍不死心,问:“殿下恕罪……殿下在屋中,不曾听到什么声音吗?”
不曾。
魏渊险些脱口而出,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现在是可以用“不曾听见任何声音”,或者“那声音大约是翻动书页或者磨墨的动静来搪塞过去”,可是一来,魏渊实在不知道乔妄听见了什么,听见了多少,这样说谎,是否会适得其反。
二来……说不定,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成为日后明公主“喑病”治愈的铺垫。
魏渊埋头写下几个字:“乔少侠听见的,是这样的声音吗?”
乔妄读过这一行字,仍然不解,正要开口询问,忽然见魏渊张了张口,发出一声嘶哑又断续的“啊”。
这一声,魏渊发的忐忑,不知像还是不像。
说句实话,不论是魏渊前世,还是明公主生前,都没有见过喑病病人。只是魏渊从前在教坊司时曾听人说起,有人磕伤了脑袋,醒来时,便说不出话了,可是后来这失语者有奇迹般地自愈了,故此才敢大胆借鉴。
当时权宜之计,现在将错就错长达半个月之久,魏渊有些担心,若是再不“恢复”、“痊愈”,恐怕以后都得装个哑巴。
乔妄不是问起么?索性就告诉他,太医曾说,日日练习,或有奇效,而自己白日不愿让人听见笑话,只好在夜里独自苦熬。
魏渊把这一番话写在纸上,乔妄看过,面色终于彻底和缓。
估计是真信了,魏渊猜想,他也从没见过这样的。
就算他有所怀疑,明天去问府医,那也无妨,又不曾凭空编造,府医当真正是如此建议。
只不过,事实不是什么怕人笑话,是魏渊知道自己的情况,之前从来没有练习过而已。
“这法子……兴许真有用。”乔妄思忖着慢答:“草民虽未见过,也不通医术,可是的确曾经听过这样的病例。”
魏渊暗自挑眉:看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已经叫人足够惊奇,竟然还不止在自己身边发生过,连乔妄也听过这样的故事。
“只是,草民一个时辰前便见殿下困倦疲惫不堪,几欲在辇轿上睡去,竟然一直到现在还不曾休息,当真辛苦。”乔妄似乎有些同情。
那是自然。
魏渊为了博他几分忠心,也乐得同他多聊几句,更何况,还想借此机会为日后的“喑病”痊愈铺垫几句。
微微一笑,写:“今日事,今日毕,哪里有明日再做的道理?”
乔妄看罢,瞥了她一眼,魏渊看过去,见他不知为何,面上又呈现出那种叫魏渊看不明白的神情。
不过无妨,一次两次兴许还在意,总是被这样端详,倒也习惯了。
魏渊接着写:“好在日日勤练,成效斐然,也不枉孤夙兴夜寐,辛劳至此。”
“成效斐然……”乔妄随着重复一遍,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自然不是那一声‘啊’。”魏渊挑了一眼,神情生动,仿佛不明白这人怎么这样呆,接着一笔笔写下去:“不过诚不似从前动听,怎么,乔少侠也想笑话孤么?”
这话说得重,乔妄如梦初醒,一抱拳,连头也低下去:“草民僭越。”
魏渊反客为主:“夜深了,少侠怎地也未入眠?”
“草民略有少眠惊梦之症。”乔妄摇摇头:“劳殿下关怀。”
“时辰不早了。”圆了一个谎,不如再接再厉,把另一个谎也圆了。
魏渊把羊毫笔从左手倒到右手:“少侠也快些回去安置吧。”
果然,乔妄立刻察觉:“殿下右臂可全好了?”
省了写字,魏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