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总得有人来说,嚣狄长流那当父亲的都不说了,只好由当叔叔的来开导一下。
嚣狄长袖一手搭上城石,微微垂下了眼,嗓子有点沙哑地,他想了想,道
「我想他来伴我。在府中还有棻律,只要一到战场训练场,便很寂寞、很难过、难受得快要死掉。很辛苦。」
哎!!燕端顾一手拍额,听罢这番话,真想冲到嚣狄府给那当家一顿好打,瞧他把这好孩子迫成什麽惨样子咧。真替这两孩子心痛。
「若没人来伴我我怕、怕有一天真的受不了,会逃。」他很怕自己一疯狂之下会做出什麽事来,放弃每天处理不完的公事战事,一走了之。
就逃吧。燕端顾顺口想这般一说,又住了口。「你捡回来的是一个人,不是猫狗,不能只给他一个定义,陪伴。」
「我什麽都不要他做,只要伴著我、跟我说说话就好。」只是非常卑微的要求而已。
「也得看看,他想为你做些什麽。」燕端顾把视线从长袖的侧脸,拉回兰雪身上「好好看著,他能为你做到什麽地步。」
嚣狄长袖默默无言地看了很久,看著兰雪一次又一次地给打落地上,也一次又一次的挣起来了。不变。
他都不变,只是血口子增多而已。
「孩子,你可以告诉我,兰雪此两字表示的意思吗?」听下去压根儿就不像男子的名字。
表情不动,嚣狄长袖五指搭在城石上,越抓越紧,直到沙石掉落。
「意兴阑珊的雪,就是春天快来的意思。」哈。那时候,他真没多想,这个名字也许是为他自己而取的。
「你告诉过兰雪没有?」
透明的液体,落於灰石之上。
嚣狄长袖苍白的脸,滑下了水痕。
燕端顾一直都觉得,长袖这十七岁的孩子很坚强,很了不起,把他父亲的半生事业的背起来了。比任何同龄的孩子还狠。
燕端顾轻轻板过他的脸,两眸是红红的。却只一边有流泪。
「哈,这样的哭法,也是你父亲教你的吗?」那张脸蛋,与嚣狄长流年轻时几乎一样。不过,嚣狄长流从不在他面前示弱。
谁想在敌手、父亲面前示弱?没人。
像望儿,从不在他面前流泪要求拥抱,但在他的守娆师父面前呢,也许有吧。
「我不知道」嚣狄长袖顺著他的手势,把脸埋於顾叔叔的颈窝之间。前所未有的温暖。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燕端顾拍拍他的背,心底还真想有个如此坦率乖巧的儿子。
还拥抱不够两秒,一柄圆弯刀便飞刮过来。
「燕端顾,别动歪念头。」冷语冰珠一句杀来,燕端顾急急侧身。
沙石纷飞,一柄圆弯刀深深地切进石墙中,拔不出来。「我那会对嚣狄长流的儿子有什麽歪念头,我最爱的是你啦,小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