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坐在熙容床边,却是看了她整整一晚,直到天色渐亮时分,都未曾合眼。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熙容醒来时,发现江煦帝正在自己身侧,她讶然之间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为何没去阴曹地府,按理说早该被毒死了才对。江煦帝就在一张矮桌上拿朱笔批阅奏折,许是有些紧急政务要处理,并未注意到她醒了。男人面容俊美,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唯一的不足是,此刻眼下泛起一片淡淡的青色。若放在一般人脸上或许不明显,可江煦帝皮肤总是微微发白,这会看着分外突兀。熙容有些心疼,便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江煦帝立即转头,看见熙容醒了,那张冰块脸瞬间融化一般,他温柔一笑:“熙容醒了?”熙容回想起那时江煦帝颤抖着抱住自己时说的话,她抿唇,轻点了头。江煦帝早已放下手中奏折,身旁宫女挪走矮桌,他转过身来,伸手摸了下熙容光洁的额头,问道:“现下觉得如何?若有不适尽管开口。”熙容并未躲避江煦帝的触碰,只是双眼直愣愣地瞧着他,眼睫一眨不眨,她像是害怕抓不住男人,将要从自己手心溜走一般。江煦帝禁不住又笑了,问道:“看什么?”熙容这副模样,气色已较之昨日好上许多,江煦帝想来应无大碍,故他这时候生了调情的心思。“看、看皇上。”熙容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傻里傻气地说了出来=。话音方落,她小脸微红,拉上锦被便躲进了被窝里,头顶传来江煦帝的闷笑。说实在的,熙容到如今还没反应过来,江煦帝上辈子竟然没有下令毒死自己,也并未害她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姐姐沈连云的构陷。那也就是说,上辈子的狗男人虽然待她不冷不热,可对她的孩子并未有谋害之意。熙容顿时觉得好受了些,她小声朝江煦帝开口道:“之前……之前是嫔妾错怪了皇上,我那孩子的事儿,皇上并未下毒手,嫔妾心怀感激。”她这话说得小心翼翼,却是让江煦帝蹙了眉。“怎又自称嫔妾了?”江煦帝见熙容如此客气见外,他沉声道,“熙容,那个梦里是朕负了你,你不必感到自责。”熙容一听,两眼顿时泪汪汪的,她喜悦地感叹了一声:“……狗男人总算是开窍了。”江煦帝愈发皱紧了眉,反问:“你叫朕什么?”熙容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小手摆了摆转移话题道:“没什么没什么,皇上您昨晚是没睡好么?怎感觉您的气色有些差呢。”江煦帝看了熙容两眼,不咸不淡道:“朕好得很。”这女人刚才叫他什么?狗男人,他方才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就她还想着唬弄自己。熙容见江煦帝眼底跃动着点点冷意,便知他定是生了几分气,可除了干笑以外,她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便唯有硬着头皮,垂下了头不再言语。江煦帝深吸一口气,也不愿与这小女子计较,他起身说道:“朕去叫清玄给你瞧瞧。”熙容窝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声,浑然没听清皇上叫谁过来。待国师清玄出现在熙容眼前,她顿时目瞪口呆,红唇微张,全然一副呆萌可爱的模样:“你……国师,你怎么在这儿?”清玄见熙容如此惊讶,便知江煦帝没跟熙容说清楚,他调侃道:“贵人的命可是我救的,你说我该不该待在这儿?”熙容差点就要指着清玄的鼻子说话,此时她忍了忍,将粉拳收在衣袖下,赶紧问江煦帝道:“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江煦帝简略地解释了一番:“清玄是朕的人,之前在众人面前唱反调,抬沈连云为天运福女,不过是做戏给燕家和秋家这些狼子野心的人瞧罢了。”熙容默了默,突然问道:“那姐姐现如今怎样了?”江煦帝看了眼熙容,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语气:“你这回的毒是沈连云下的,朕将她处死了。”熙容淡淡地“哦”了一声,沈连云给她下毒,并未出乎熙容的意料之外。比起这个,她能跟江煦帝坦白,倒是熙容从未想过的事儿。而之后的结果也挺好,至少她与江煦帝阴错阳差地解开了误会。虽说,熙容心里再也不可能接受沈连云作为自己的姐姐,一切在重生之前就已经决定了。江煦帝见熙容神情有些恍惚,他钻心一般的疼,突然很想抱住熙容纤弱的身子,但碍于清玄在场,江煦帝唯有催促他道:“国师,容贵人的伤势如何了?”国师清玄认真把脉毕,向江煦帝禀报道:“回禀皇上,贵人的脉象较为正常,只是还需调养一段时日。在此期间,侍寝之事还是免了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