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本来想要问他,到底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有没有淡忘自己,是不是还愿意象以前那样在一起,可是一把人抱在怀里,他也忘了要问什么了。只想着把这人吞吃入腹再也不分开。
贾环还能保持清醒,感觉到他的气息愈重,动作也愈发纵,赶紧推开他,道:“我是来见皇上的,不可这样。”
本来老皇帝还没死,他们不算绝对安全,贾环谨慎惯了,所以有这层考虑,可是听到萧景耳朵里,却觉得这是拒绝的信号。按捺住心里的失望,道:“我带你进去。”
皇帝迷糊中睁开眼,看见贾环跪在面前,皇帝略惊,问:“你怎么在这里,是我眼花了?”
“听说皇上龙体有恙,臣不胜忧心,所以前来请安。”贾环说着侧了一下身,“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贾环身后的人露了出来,居然是萧晨。
皇帝又惊又喜,流下泪来。也忘了斥责贾环谁许你来了。
萧景不解,悄悄扯着贾环袖子,两人退出寝殿,萧景问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贾环说:“皇上说传旨云南叫‘他’过来,并不一定是指我,可能也包括你的混账兄弟。你想,几年前皇上说要处死他时,难过的流下眼泪,你见过老头子什么时候哭得这么伤心?可见老头是很爱这个儿子的,如今他快死了,满足一下老人最后的愿望好了。”
“明白了,父皇一高兴,就顾不上杀你这善解人意的家伙了。你真狡猾。”
“说到底老头子还是偏疼你那混蛋兄弟多一点,你也别提陈年旧事,表现一下手足之情,封你兄弟为王好了。我这不是狡猾,是厚道,懂不?”
“我懂,当年父皇贬晨弟为庶人,只怕也想着让我继位后再施恩,他受了我的恩,也没法兴风作浪了。”萧景点头,他现在知道怎么笼络人心,玩得很熟练。
皇帝见到爱子精神一振,也能坐起来说话来,把子女们叫来看视一遍,又叫来几个皇孙,看贾芝俊眼修眉越长越象萧景了,问了他几个学问上的问题,答得也非常好,转头对贾环道:“你果然会教育孩子,芝儿很不错。”
看着自己重点栽培的臣子,皇帝情绪复杂,本该杀了他以绝后患的,可是对他的期望和喜爱终于让他下不了手。偏偏又是这个人,猜到他难以启齿的心愿,把萧晨带来见他最后一面。如此善解人意,也不知是不是该感激他。
皇帝又叫来李琰,道:“朕对皇子有些忽略,以致父子感情淡薄,说的话他也不听,你是他师父,他从小尊敬你,你的话他还是听的,朕把太子交给你了,你要好生辅佐他,不要让他做出不好的事来。”
李琰郑重发誓,绝对继续监督继位的太子循规蹈矩,做一代明君圣主。萧景听了皱皱眉头。
皇帝放了心,又下了一道旨意,说内阁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人选是贾环时,皇帝的决定出人意料,新入阁的新人是刘珂。
贾环有些失望,他是被皇帝当未来宰相重点栽培的优质种苗,就这么被取代了,正如萧景几年前说的那样“在皇帝心里没有人是不可取代的,只有在我心里,你才是不可取代的。”
可是,现在的萧景已经很陌生,自己在他心里仍然是不可取代的吗?
朝廷百官见贾环奉召回京,都认为他是要入阁为相了,没想到皇帝下了这么道旨意。
现在的内阁由老中青三代组成,爷爷辈的骆养性已经打过退休报告表示不想干了,大叔辈的李琰不可能活得比小年轻还长,刘珂却是兄弟辈的,就算老皇帝归天,贾环由新皇帝下令入内阁,在讲究论资排辈的中国,贾环很难靠年龄熬过刘珂登上首相位置,如果用手段整他下去也不大可能,刘珂是姐夫。总之,皇帝的算盘打得很精,对贾环防备得很牢靠。
贾环对能不能当宰相已经无所谓了,再次回到京城和萧景重逢,他好象把什么都看淡了,包括以前他很看重的名和利。
钟鼓楼敲响丧钟,宣告皇帝驾崩,享年六十六岁。
太子萧景继位,年号天祈,史称景帝。
景帝继位后,照例是大赦天下,被流放吃尽苦头的贾珍贾蓉贾琏沾光受赦回来,至于爵位,对不起,不予归还。贾赦已经死在流所没享受到迟来的大赦。
贾芝身份公开,改名为萧芝,收入皇家玉堞入住承乾宫,由皇帝亲自抚育。封皇弟萧晨为临淄王,打发到封地,放在眼皮底下盯着,他的子女仍然由“友爱”的皇帝来抚养。
骆养性休致,官封太师,赐金回乡。李琰加封太子太保,文华殿大学士,升任内阁首辅。乔世宁,何润,刘珂依次为内阁次辅、三辅、四辅。
升贾环为礼部尚书,兼任太傅教育皇子,将荣国府及大观园赐为宅第,抄没的家产返还做他的安家费。
在以礼治国的中国,凡是要当宰相的人必需熟悉礼制,所以,只有当过礼部尚书的人才可以入阁为相。所有朝官都明白,皇帝是打算力捧贾环上位了。按资历排在贾环前面的几个人除了李琰,其他人都在考虑要不要退后让他。
贾环带着家人搬回荣国府,赵姨娘做梦也没想到,她谋算了半辈子也没得到的荣府家产,却在儿子表示放弃的情况下全部为他所有。那年,她听说贾环向王夫人表示放弃该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时她还气得吵了一顿。现在,整个荣国府大观园包括贾家全部财产都是他的了。
世间有些事就是这样怪,你机关算尽拼命追求的东西往往得不到,放弃了的东西反而会主动送到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