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幼时顽劣,父亲也不拘我,教我习字的先生,便把我作男孩子教了。及至大些了,想改却是改不过来了。”苏芷晴摆摆手,无奈道。
苏如絮自林姨娘和杏儿去后,便也跟着收敛了许多,不再如过去那般信口的蛮横,又见苏芷晴处处不如自己,便只轻蔑一笑,没说什么。
如此,一上午便糊弄过去。
女孩儿们的课业本就不重,上午只需一个时辰便足以,几个人到了时间,便纷纷出了门。苏芷晴走的慢些,本是准备绕道去前头见见苏朔南,近日她有些打算,想先与他透露一二,瞧瞧二房的反应。然则,赵颖却仿佛有话要说般的,走在了后头。
“芷晴姐姐留步。”边说着,赵颖一边走了上来,轻轻拽了拽苏芷晴的袖口。
“何事?”苏芷晴好奇道。
赵颖轻轻咬唇,道,“近日想绣些花样,是以来问问姐姐,若是绣个花儿草儿的花样,是竹子好些,还是兰草好些?”
苏芷晴听得莫名其妙,花草蚊虫多的是了,赵颖想绣什么便绣什么,来问自己又是何意?这位向来是个直心眼儿的,如此意味深长,倒不像她一贯作风。
“照我看,竹子兰草都是好的,妹妹喜欢哪一样?”苏芷晴不敢轻易答她,又将皮球踢了回去,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起赵颖来。但见女孩面带红霞,目光躲闪,又有几分羞涩。
“正是拿不准,才来问姐姐的。我此番在你家叨扰,本就是有些过意不去,此番是想,趁着年节过了,给那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做些东西,以示谢意。”边说着,赵颖的手紧张的搅起了手里的帕子,那模样委实窘迫。
苏芷晴这才恍惚回过神来,想之前赵颖与苏朔南的婚事闹成那样,以古代女子的作风,只怕赵颖如今是把苏朔南当了夫君对待。加上苏朔南性子温和,又生的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赵颖这般几乎没出过家门的闺阁小姐,只怕已然芳心暗许了吧。
名义上是给所有人一点东西,到头来,是想从她口中打探一番苏朔南喜欢什么。
“该是竹子好些。”苏芷晴忆起苏朔南为林姨娘在幽兰居不卑不亢的模样,喃喃道。
赵颖这才放下心来,这才匆匆走了。
如此一耽搁,倒也有几分好处,苏芷晴便正巧遇到了刚下学的苏朔南。苏府的老爷们都还年轻,孩子们便也不大,只赵斌与苏朔南年纪相仿,是以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
赵斌本是没见过苏芷晴几面的,再加上赵氏常有兄嫂说些大房的坏话,赵斌便对苏芷晴有几分芥蒂。只自那回赵颖想不开时,苏芷晴却第一个去劝慰,才改了印象,今日见苏芷晴显是有话要说,主动寻了理由,先走了。
“妹妹来寻我,可是有事相商?”苏朔南眉目舒朗,目光平和,然事极必反,母亲和妹妹相继死去,苏朔南怎可能这般平和。苏芷晴看着这仿若古井无波的双眸,心也跟着哀叹了一声,只可惜为了大局,她或许还得利用这样的苏朔南。
“人若是心中恨极,可是反倒会不显?”
“妹妹为何如此问?”苏朔南笑了起来,他气质本就温润,如此一笑,更是叫人如沐春风。
“今日与赵颖妹妹聊起,她曾言,要为咱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做些针线的活计,我正是有些犹豫,如此可该回些什么礼才好呢?”苏芷晴压下心中微妙的情绪,轻声说道。
“若是如此,我倒是要好好想想了。”苏朔南了然地看着苏芷晴,轻笑起来。
“若回礼,总得快些才好,是以我才这般莽撞地来问大哥你呢。”苏芷晴知道苏朔南是听懂了的,是以跟着演起戏来,声音轻快的很。
赵氏无罪,之前几番闹腾都没将她怎样,若不好好合计,寻个确凿的理由,如何去夺她管家的权利?是以,总该寻一人下手才是,而赵颖心机全无,今日又是送上门来的把柄,苏芷晴又如何会放过,总得好好利用一番。
☆、好绣工如絮现妒
苏家有了自己的学堂,孩子们的日子便规律了起来,男孩子自不必说,便是女孩儿上午读书习字,至了下午,也多了刺绣的课程。此番倒是赵氏出的面,这锦州城内,哪位绣娘绣工最好,她是了然于心的。
于是,过了晌午,几个人又聚在了学堂里,中午的时候,便有丫鬟们撤了书桌,换上刺绣用的绣架,绣架极宽阔,比那书桌还要宽上一寸,上头绷了市面上质地中上的湖锦,五色丝线缠在一旁。苏芷晴因了最恶女红,是以姗姗来迟,待到了学堂,其余三人已开始绣了起来。
沈绣娘是锦州城最好的绣娘,得了苏家这份工,很是高兴。只因绣娘极考眼力,待过了二十六岁,目力下降,便无法再做顶尖的绣工。若想有出路,只能去富贵人家做供奉,教授小姐,管教旁的绣娘。此番能到苏家,已是极幸运的了。是以,她教的极认真。
苏芷晴来迟,沈绣娘便道,“今儿是第一天,我初来乍到,不知各位小姐的技艺和水平,是以今日请各位随意选些花样来,待看过之后,我也好心中有数。”
这话听得苏芷晴无奈,却也只得坐在绣架前,专注于眼前的这点东西。
自黄氏预备夺了掌家的权利,便有心先整顿幽兰居,玉盘是三太太的人,银镜又是姑奶奶的人。这两个烫手的山芋最是麻烦,她们是知道虎符之事的。二人倒未必识得那东西,但想是以为那是男子之物,日后若是与这两家对立起来,是极不好的事。由且三太太与沈夫人来往过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此事泄露出去。若沈家人发现那虎符在苏家,一切便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