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华扶着圈椅的把手慢慢起身。
穆启看他摇摇欲坠,想去扶他,谁知陶令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有血在滴:“求你救赵泰一命。”
穆启本来在扶他,听了这句话冷笑道:“我救他?我是他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我凭什么救他?”
陶令华抬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启。穆启看他面色发灰,眼神迟钝,似乎生意全无,自己时时刻刻在意的人,怎么能感觉不到他心中悲痛?
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冷硬地说道:“我没有理由来帮他!你回去吧!”
陶令华看了半天,穆启转身过去不理。陶令华只好慢慢起来向门边走去。
穆启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站住。”
陶令华回头,眉头微微皱起。
穆启道:“你若弃了他,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考虑救他。”
陶令华脸色涨红,瞬间又褪去,变成惨白,终于还是转身离去,临出门,穆启听见他虚弱的声音说道:“生时同衾死同穴,我绝不离开他!”
穆大人的卧室亮了整整一夜的灯光。
☆、脱难离京
几天后就是新春佳节。
就算因为万贵妃之病,朝廷不准军民人等大加庆祝,但是也挡不住家家都在扫房子、买年货、做新衣,喜庆之气四处弥漫,
但赵家因为遭逢大祸,没人想起来悬灯结彩和置办年货,反而是加紧收拾东西做离京的准备,一切细软都装箱打包。储信的铺子已经转让出去,赵华的医馆也关门了,一家人都沉浸在紧张悲痛气氛之中,准备过了年就先把妇孺先送回老家。
赵华每天还在奔走,只是成效却不大,所谓人走茶凉不是白说的。就算有交情的官场朋友,或者官品极低,比如老高,有心无力,或者位高却明哲保身。
世态炎凉,只有在遭难之时才体会的如此深刻。
陶令华短短时间就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再也没有了少年的娃娃脸,脸上也不再如五月桃子般有一层红晕,反而肤如白玉,毫无血色,甚至有些透明,眼神也沉静了下来,常常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迅速地消瘦下去,半个月就已经形销骨立。
赵穆两家本就是比邻,再怎么避嫌也无法做到全不碰面,所以,陶令华和穆启还是时常在门口见到,觌面相逢,两相却无语。
陶令华能做到的只是不当面撕破脸面,迅速地扭过头去,独自承受这人世间排山倒海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