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短暂地咬一下,女孩就心满意足,喝醉一般晃了晃脑袋,从夙珂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她毛绒绒的脑袋顶,纤长的发丝软蓬蓬地炸起,像是呆呆的小兽,又像是春日里飘落的杨絮。
它悄无声息地落下,慢慢渗透入肌肤里,酝酿着一场感染。
当发现时,已经无可挽回。
少年的脸色在黑和红之间变化。
他紧紧抿着唇,薄而软的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意味不明地盯着怀里的姑娘,还是没忍住,如施千诀所想,直接把人敲晕。
她低着头,露出皙白的脖颈,折出脆弱的弧度,好像是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扼断。
裙摆如花朵一般展开,而静默昏睡过去的少女像是玉石雕成的美人像,被绯红裙裾衬托得更加乖顺而柔软。
夙珂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把人甩出来的想法。
他狼狈地站起身,呼吸起伏不定,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而床铺上的少女睡得无知无觉,无意识松开的指尖搭在床铺边缘,幼嫩的像是洁白的花苞。雪香楼里花娘闺房都布置得绮艳蛊惑,使得蜷缩起来的女孩子看起来像是春日里迟来的一场小雪,并不冰冷,而是干净的,纯澈的,轻柔在掌心融化。
床帐上挂着的合欢金铃清脆地响。
夙珂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盯着施千诀看太久了。
他眉皱的紧紧的,沉默许久还是将床上的姑娘家抱起来,不断告诉自己,这还是在梦魇里,他们需要通力合作,要是把施千诀扔在这里出了事,他估计得困在这里一辈子。
纱裙有点露,直接抱着出去被看到了不太好,少年用外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黑着脸出了房间。
刚开始的脚步还有点乱,然而很快,夙珂就已经平静了下来,连带着因为房间里点的香而带起的不良反应也跟着平息,脸色如雪,是彻然的凉与冷。
额间一点朱砂的少年冷着一张脸出了雪香楼,歌舞不息的一楼被他周身阴沉的气息震慑得有短暂的一静,花娘们犹豫不决地看向夙珂,不知道是拦还是不该拦。
他怀里抱着个人,披着浅紫的外裳,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长长的发与一角白皙的下颔,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秀气。
即将踏出雪香楼的时候,他转头,皮笑肉不笑,全是低气压,“替我转告雪香楼的主人,今天的事情我全记下了,来日必有报答。”
一字一顿,咬字极重,不像是要报答,更像是要报仇。
当兰娘听到花娘的转述后,捏着扇柄缓缓笑开,妩媚的眸子半眯,丝毫没有被吓到。
“唔,这小郎君还真是的,”她似嗔非嗔,风情万种,“他和那小姑娘不是一对吗?我这好心,莫非还办了坏事。”
兰娘嗤了声,摆摆手示意花娘下去,约莫着夙珂是在施千诀那里吃了亏,心情顿时格外舒畅。
施千诀这样一身装扮,又昏迷着,显然今天是没办法回去了。回不去尹府,也不能去杜家,夙珂只能去客栈要了两间房间,顺便拜托小二明早去城里的衣庄置办一身合适的衣裙。
小二以为这俩人是一起来宿州的夫妻,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客官今天来晚了,我们这只剩下一间房了。”
他抱歉道,又提议,“既然二位是夫妻,那么一间房挤一挤应该也是可以的。”
夙珂垂眼,倒也没有多加解释,毕竟对梦魇里的一个人解释毫无用处,只微微颔首,“那就一间房吧,麻烦了。”
“好嘞。”小二拿到了赏钱,喜笑颜开,殷勤引着少年上楼。
夙珂推开门进去,已是深夜,他却没什么睡意,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把怀里的姑娘扔到床上,撑着额头在榻上坐定。
房间里多了一道陌生的呼吸声,令夙珂浑身都感觉不自在,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没往那边看过去一眼。
他几乎整夜都维持着这个状态,久久没动。
而施千诀倒是睡得神清气爽。
醒来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睁开眼,惺忪望着半空发了一会呆,迟钝的脑子慢吞吞地转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不像是尹府的房间,身旁就响起一道凉凉的声线,“醒了?”
施千诀惊吓般坐起来,猛然转过身,“你怎么在这里?”
“施姑娘记性不太好,”他扯了扯唇,眸底却毫无笑意,“要不要好好回忆一下?”
他的笑意和友善毫不沾边,施千诀抖了抖,默默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才发现不对劲,浅紫色的衣裳,不像是她的风格,反而像是夙珂喜欢的款式。
昨晚昏迷前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脑袋中,施千诀脸慢慢变红,雪香楼常用助兴的迷情散,不仅在营造氛围上是一把好手,事后记忆也没剩多少,只剩下零星一点碎片,但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施千诀如惊弓之鸟般,浑身毛都要炸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