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垢不敢大意,默运纯阳内功,待那张纸飞到跟前,倏忽伸指一捏,刚触及纸边便觉一丝冷冽怪异的凌厉力道自指尖渗透,顺着手臂经脉疾涌而上,整条手臂瞬间变得冰寒难耐。他当即闭气运功,一股热气自周身汇集至右臂,冷热两股气体相撞,恍若冰炭交替,个中滋味亦唯有萧无垢自己才晓得。沈熹微见他浓眉紧蹙,额上青筋隐现,似极痛苦,当即扭头朝封逸昀喝道:&ldo;你在搞什么鬼?&rdo;恰在此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ldo;噗&rdo;的一声击在那张纸上,紧接着又是一声&ldo;嘭&rdo;的轻响,火光猛起,轻烟四溢。封萧二人暗自较量,不提防竟有人偷袭,尚未看清那道白光是何物,宣纸已化作片片灰烬,连同那股浓烟,瞬时被萧无垢的真气激荡得无影无踪。他急道:&ldo;小容,你没事吧?&rdo;沈熹微忙应:&ldo;我没事,他们往西边的军营去了。&rdo;她离得较远,浓烟甫散便见到半人高的糙原里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向着西南方疾奔,快若流星,眨眼不见。二人忙提身追去。这时晨光透亮,军中将士已纷纷出帐活动,只见封逸昀俯身在一帐篷后,低头遮面摸索着什么。沈熹微纵身去拍他的肩膀,奇道:&ldo;你在这儿干什么?那个人呢?&rdo;封逸昀头也不回,闷声道:&ldo;不见了。&rdo;&ldo;那你不去找人,蹲在这里干什么?&rdo;她说着弯腰侧头去看,顿时吓了一跳,退后两步忽然明白过来,&ldo;哦,原来你又在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啊。&rdo;封逸昀整了整衣衫,转过身来,已是一名褶皱满面的苍老马夫。萧无垢此刻无心欣赏他的易容术,劈头就问:&ldo;那封信上到底说些什么?&rdo;封逸昀道:&ldo;进帐说!&rdo;当即,三人进入萧无垢的大帐。封逸昀一反适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ldo;那封信上写着‐‐明春扶风国必来犯境,事不宜迟!&rdo;萧无垢先是一愣,既而大骇,一股寒气爬上脊背,深浸入体。这寥寥十来个字,隐含着一股浓浓险恶意味与阴谋气息扑面而来。他看定封逸昀,眯眼问:&ldo;这就是公子监视我的理由?&rdo;封逸昀点了点头:&ldo;萧将军手握十万重兵在外,确实让人不放心。&rdo;&ldo;封公子是怀疑我谋反?&rdo;萧无垢的语气隐含怒意。封逸昀笑:&ldo;萧将军不要动怒,我本来是怀疑你,现在看来,将军确实是毫不知情。否则,我也就不会现身相见了。&rdo;萧无垢皱起浓眉:&ldo;封公子可否把话一次说个明白。&rdo;沈熹微这时也知兹事体大,不敢cha话。封逸昀长叹一声,当即将这封信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在金越山的见闻说了,&ldo;家父命我暗中调查此事已有半年,种种迹象都表明,令师步轻尘意图不轨。&rdo;萧无垢冷笑:&ldo;公子可有证据?&rdo;封逸昀苦笑一声:&ldo;这正是令师的高明之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确切证据,那封信刚刚也已被人烧毁。&rdo;萧无垢怒道:&ldo;既然没有证据,公子何以断定是家师谋反?家师数十年隐居深山,向来与世无争,他为何要谋反?萧某自十六岁便效忠桑国,南征北战十余年,自问忠心可鉴日月‐‐&rdo;封逸昀接口:&ldo;萧将军的忠心毋庸置疑。但,令师恐怕要另当别论,他若无反意,为何要在金越山驯养那些毒物?&rdo;&ldo;何以证明那些毒物就是家师驯养?&rdo;&ldo;除了令师,还有谁能在金越山行这等诡秘之事?&rdo;&ldo;即便那些毒物果真是家师驯养,难道凭几条毒蛇蜘蛛,就能谋反?封公子此言未免太轻率了。&rdo;封逸昀语塞,半晌方才长叹一声:&ldo;令师行事真正是鬼神莫测,想不到他策划这么大的一件事,竟连自己的亲近弟子也不曾透露半点,实在叫人难以捉摸。&rdo;他无奈的语气里竟隐含了三分钦佩。萧无垢闻言,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那一晚,在金越山苍凉的月色下,恩师用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吩咐他:&ldo;听雪谷一战距今已有五年,今春进贡之后,必起战祸。我要你主动请命出征。但是,倘若留仙写信给你,你须立刻领兵回朝‐‐你不要问为什么,我自有道理。&rdo;